晏迟对辛九郎的信任,当然不可能基于一本《西京遗梦》,且对西楼居士的识人之明,他也十分心存怀疑——这位居士曾经那场失败的再婚,可不就是因为轻信了卑鄙小人差点惹来牢狱之灾?可气的还有就因他是权臣,居然连接触了解的机会都不给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虽在功利场上,却视名利如狗屎,比她老人家还要清高。
晏迟觉得辛九郎其实不可能打着玩弄阿瑗的龌龊念头,是因为对辛九郎他爹的了解外加逻辑分析。
辛九郎的爹辛怀渊与辛怀济乃是同一个高祖父,也就是说到了辛远声跟辛九郎这一代,实则已经出了五服,不过辛怀渊确然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正气凛然更胜辛怀济,当初他任谏官,没能劝阻羿承钧将东平公下狱,一怒之下摘了官帽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气得羿承钧差点没把他也当附逆罪徒给处决了。
后来东平公认罪,羿承钧故作大度,说一声既往不咎,意思是还愿意再授辛怀渊谏官之职,辛怀渊却拒绝再入仕,他坚信东平公是被逼认罪,不愿再为昏君之臣。
辛怀渊辞官之后,一门心思务农,可不是当个甩手的大地主,他真真正正亲自操持稼穑之事,对于家中子女的教管既严厉又宽松,严厉再于品德,宽松则在择业,家中的子弟不管是愿意务农,还是愿意入仕,又或者经商,只要不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都任凭儿子们自愿。
这样的父亲,教出败类儿子的概率非常低。
又假设辛九郎不幸是个败类,晏迟相信他绝无胆量选择阿瑗做为祸害的对象,否则他爹不弄死他晏迟肯定会弄死他,败类通常惜命,尤其伪君子之流。
但关系到阿瑗的幸福,晏迟当然不能仅靠逻辑分析,必定是会着手进行对辛九郎的考验的。
芳期拉着晏迟的袖子回到清欢里,已经觉得泛困,但这时不用晏迟督促,她也会自觉的沐浴,现在天气并未彻底转凉,她又不是真邋遢,不沐浴自己也是觉得不舒坦的,而等她从浴室出来,却发觉晏迟已经是一身清爽了。
清欢里当然不仅是正寝才有浴室,只不过正寝的浴室最方便和舒适。
“晏郎今日难道也泛困了?”
芳期一边问,一边就直接往床上躺,两人同床共枕论来也有不短的日子了,总不至于日日都要扭捏一番,芳期现在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在晏国师跟前晃来晃去的都不会觉得不自在了,她躺床上,薄被子搭身上,整理了番纱帐,就开始酝酿着要梦周公了。
这张大床四面没一面靠墙的,芳期习惯了睡近西窗的一半,她仍是面朝西窗,虽则明知睡着睡着后会翻身,但在尚有意识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跟晏迟面对着面躺着怪难为情的。
晏迟今日却没跟从前似的往近槅扇的一面掀帐子上床,而是跟过来,把芳期刚整理好的帐子又掀开了,他坐在床沿,才回答芳期似乎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回应的那个问题:“不困,但就想跟你多躺躺。”
芳期:……
她这时闭着眼吧,不习惯晏迟一直盯着她闭着眼的情态,所以只好睁开眼,就见那人干脆倒了下来,她又只好往过让——晏国师是不可能把他自己往床下摔的,这么逼仄的空间,她不往过让的话眼看这家伙就会倒在她身上了!!!
逼着芳期让出了“地盘”,晏迟胳膊一伸,又再侵袭了某把细腰。
“夫人今日在镇江侯府可有了不得的发现,我理当犒劳,夫人要我如何犒劳?”
他压在薄被上,一身白丝中单,领口微敞,其实并没有直接躺倒,一只胳膊还半撑着额角,使得身体略有些紧绷着,就让咽喉处似更加锋突,偏偏眉眼间的神色是慵疎的,似将醒未醒欲睡不睡,床头帐外那盏不甚明亮的夜灯,昏黄的光色弥漫帐内,让那双浅色的眼眸也变得深沉了。
芳期不自觉间咽了口唾沫,然后因为自己这不知道明不明显的行为窘迫了。
我可没想过让这人以身相许啊!!!心底有个微小的声音在申辩。
“夫人不好意思说,那我只能主动了。”晏迟的右手臂本是隔着被子搭在某把细腰上,这时一动作,被子就“飞”了……
可惜他自己还压了小半边被子,被子“飞”得不彻底,挡两人中间反而成了障碍,晏迟自己都觉光顾着调情没“操作”好,结果大大影响了情调,反而闹得自己有点狼狈了,果然就见芳期没忍住笑,笑就笑吧她还把脸给捂住了。
晏迟又一扬手,这回被子终于是“飞”一角去了。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自己也没忍住笑的晏国师,魔爪再次伸向某把细腰,这回却不是搂,而是挠。
芳期的手哪里还捂得住脸,赶紧的阻止,细腰乱扭着,她的腰上全是痒痒肉,哪里经得住挠,可还没等她挨到晏迟的手自己的腰,就被大力搂进了怀里,亲吻袭来,这下子心跳越是剧烈了。
这回的亲吻比上回更久。
芳期没有摒住呼吸,但渐渐就觉喘不上气来了,她甚至觉得连晏迟后来都似乎觉得将要窒息般,猛地停止亲吻,只是把她搂在怀中,她的耳朵里听见的全是晏迟又急又重的心跳。
芳期下意识就抬手在晏迟的脊梁上安抚了两下,然后就觉得这行为似乎又是个莫名其妙的行为。
“这样的安抚,聊胜于无吧。”却听晏迟居然叹息一声。
芳期又轻轻打了他一下,她不觉得这人当真需要安抚,不是很会亲吻吗?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了?亏他还是个练武之人呢,鄙视。
“哎呦我的脊梁喂,被打折了。”某人叫唤一声。
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