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事啊?”晏迟往芳期身边一坐,笑道:“岳丈过去太自信了,以为他自己能够识人,其实心地倒没受什么点染,看人看事为免浮于表面,岳祖翁和他政见不和,且也不掩饰城府和私心,无法受到岳丈的发自真心的敬服,反而是丁九山、高仁宽和王烁这类伪君子,被岳丈奉为贤良高士。
丁九山和高仁宽相继被治罪,岳丈尚未醒悟他看错了人,轮到王烁,这一回他附逆羿标,不存任何争议,岳丈若再不醒悟,那就真无可救药了。
他对丁二郎是出于补偿的心思,对王妃嘛,应当周小娘这些年尽了不少心,再兼四姨妹跟三弟想来也说了不少王妃的好话,岳丈最疼爱的是他们两个子女,被长期影响着,对王妃略微多了一分关心不算奇特,王妃就放心吧,岳丈并非厌世。”
芳期看着晏迟,良久才叹了声气。
这人总是能够看穿她心里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老夫人的日子不多了,临了还受这样一番罪,虽说在我看来仍是她自遗其咎,我没什么好自责的,可昨日听翁翁在她病榻前说的那些话,我明白翁翁是很自责的,一场夫妻到白头终老,翁翁想也不愿老夫人最后的日子受病痛之苦,昨日我也似乎才意识到,无论我多不想承认,无法否定的都是我是翁翁的孙女,是父亲的女儿,他们是我的血缘至亲,生养我一场,要是他们晚景凄凉,我心里也过不去这一道坎。”
“岳丈和王氏夫妻情淡,倒是和周小娘很是举案齐眉,周小娘兄长的长孙,已经为岳丈接到太师府亲自启蒙教导经史,打算好好栽培,岳丈既有这份心,说明也已经接受了仕途中挫的结果,打算着余生晚景如何安渡了。”晏迟道:“我听大舅兄时常说,周小娘虽也有些小心计,却很有分寸,不是贪得无厌那号人,她既不会挑拨生事无理取闹,日后又唯有她能相伴于岳丈身边,我早有打算抬举周家几分了。”
芳期并没和周小娘的娘家人过多接触,只见过被覃敬亲自启蒙的那位周小郎,眉眼清秀倒是和覃治有几分相像,小身板还挺结实的,会射猎,弹弓打得准,虽过去在辽国时没机会学习经史,倒是在父祖的教导下也认得不少字,聪明伶俐又淘气,却不招人烦,因为他嘴巴甜,性情并不刁蛮。
只是周小娘的娘家人本就是商贾,回到临安后重操旧业,晏大王说的是他要抬举,而不是让她看着抬举,必然是想提携周家人入仕了,总不至于等周小娘那位侄孙儿过些年考科举这么长久,周家还有别的人学过经史?
“当官,非科举一条途径。”晏迟又洞察了芳期心中的猜疑:“周小娘还有个弟弟,叫周人和,周人和的长子周南顾虽跟三弟一般年龄,但他在辽国生活多年,少年时期极为机警,他不仅能帮衬父祖持家,还对辽国的商事颇多了解,甚至以卫俘的身份,居然还结交了几个辽兵,打听了一些辽国兵制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