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听了阿琅的话,他虽还没看那本册子,但以他的了解。
阿琅曾经在南疆蜀地呆过大半年的时间。
他点头道,“姑娘要怎么做,要需要什么帮助,人,物,直接同本王说。”
虽然办案子本是大理寺的差,他也只是被皇帝点了辅助大理寺办差。
但他这样说,那就是给阿琅行了巨大的方便,更是把阿琅保护了起来。
阿琅点头,很自然的吩咐起来,
“我身边只带了驱蛇的草药,还请王爷派人去八井巷找江叔拿一些东西过来。”
她想了想,又道,“另外,请王爷派人搜查一下慈云庵所有的房间,御蛊,养蛊,用的都不是常物。”
只要去查,定然能够搜到一些蛛丝马迹。
萧珩点头,微微侧过身,叫了一声甲一,“带人去搜。”
甲一,“是。”
天色越来越暗,透过雨雾,看向远方已经是模糊不清,好像在仙境一般。
谁能想到,这样的佛门清净之地,竟是毒物横生之地呢?
*
慈云庵西面的一处小院,廊下的灯笼随着夜风飘飘摇摇。
屋内,慧静师太坐在逼仄的矮榻上,虚虚望着紧闭的格窗。
这屋里,一张床,一个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靠榻上的小几上,指尖在漆面上一笔一笔地来回不断描着两个字。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还有服侍她的小尼的声音,“师父,靖安侯府六姑娘求见。”
慧静师太动作一停,她瞬间直起腰身,将桌上的字用袖子抹去。
“请她进来。”
阿琅推开门进来,掩上门,转过身,屈膝,温声道,“师太。”
她面上的笑容很浅淡,穿着一身茶白色长裙,极是寡淡的颜色,姿态礼仪都挑不出错来。
看起来乖顺,温和。
但慧静师太知道,这位六姑娘分明来者不善。
阿琅走过去,坐在慧静师太的对面,缓缓说道,
“没想到师太竟然就是当年服侍我娘的姑姑,阿琅失礼了。”
慧静师太温沉的面容上也是露出一丝激动,
“姑娘,奴婢也没想到,你竟是……”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拉过阿琅的手仔细端详。
“和夫人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要是夫人看见了……不知多开心。”
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说道最后,竟是有说不下去的感觉。
阿琅反握着慧静师太的手,失落地道,
“造化弄人,阿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从前见着我的人,都说我既不像养父,也不像养母,是路上捡来的呢。”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没想到竟是真的。”
转而,她朝慧静师太展眉一笑,
“阿琅虽没能见着爹娘,孝顺他们。不过,总是回来了,往后会年年给他们上香的。”
“师太,多谢你为爹娘祈福,有你这样的仆人,是爹娘积德呢。”
一名女子,大好年华,入了佛门,一辈子青灯古佛,只为祈福,怎么能不是积德呢?
外头天气阴沉,屋内点着烛光,火光映照得阿琅的脸亮堂堂的,一股穿堂风从门外刮进,火苗摇曳。
她的脸仿佛也跟着扭曲,一瞬间,竟是越发的像靖安侯夫人。
慧静师太勃然色变,刹那间褪尽了血色,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后仰。
她的反应好像见了鬼一样,阿琅眼神变了变,心念一动,垂眸说道,
“昨日夜里,我梦见我娘了,她似乎想和我说什么,可我听不清楚。我心下不安,所以今日来慈云庵祭拜一下。”
“若是她能显灵,就出来告诉我,我也好替她完成心愿。”
她有些烦恼地看着慧静师太,“姑姑,你说娘会听到我的祈求吗?”
慧静师太瞳孔剧烈收缩,脸颊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
她抽回被阿琅握着的手,紧紧掐了下虎口,稳定心神,
“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姑娘,想来是知道姑娘归家,所以入梦呢。”
“姑娘的归家,就是替夫人完成最大的心愿。”
“不过,姑娘多给夫人上上香也是好的。”
阿琅慢慢地拿起边上的剪子,挑了一下桌上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是么?怪不得我娘在梦里就是朝我笑呢。原来是高兴的吗?”
她朝慧静师太歉然一笑,
“让姑姑见笑了。姑姑,听王嬷嬷说你从前跟在娘身边贴身照顾,你能多和阿琅说说她的事么?”
慧静师太有些神思不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敷衍阿琅。
一时半会,想要打发阿琅又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只能打起精神,和阿琅说一些从前靖安侯夫人的事。
末了,她幽幽道,“姑娘,夫人只有你和婉妤姑娘两个孩子,你们可要好生相处啊。”
“婉妤姑娘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和老太太的感情非同一般,姑娘,你可别难过呀。”
阿琅弯了弯嘴角,“我知道。”
这样的谆谆教诲,可真让人感动呢。
这话,江婶在她离开玉县的时候也说过。
只不过,江婶是真的担心她,眼前之人……不过是想要转移话题而已。
若是她真的相信了,那可真是信了她的邪了。
她善解人意道,“婉妤那样的好,我要和她学的东西很多呢。”
慧静师撇过脸去,眉眼间好像带着些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