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一个个的指着这些人,
“要不要我再一次一一道来,你口中的证据?”
她再又指着乌氏,嗤笑道,
“哎呀,我确实是漏了一样证据没交出来。”
“玉县顾家的人上门来,向我讨要顾家的家财,是你叫人上门的吧,那封所谓我写的书信。”
“那么短的时间,你能将我的字迹,还有语气伪造得惟妙惟肖,真是佩服。”
“若是不熟悉我的人,大家真的会将那书信看成是我写的。”
阿琅侧身看了一眼乌氏,淡然道,
“你的生母,果然把她的恶都遗传给你了,自己遭遇不幸,也要让别人跟着她不幸。“
“家族遭难,确实牵连了她,可是哪里有只吃肉,不挨打的好事?得了家族的富贵,自然要和家族共患难,怎么能迁怒别人?”
“她在玉县顾家,见着从前的小姐妹,如今依然高高在上,明明看见老太太派去的人将婴儿调换了,却一声不吭。”
“为了掩盖她未婚先孕的事实,反而顺水推舟。其心可诛,其心可恶,罄竹难书,天地不容!”
明明是艳阳天,日头郎朗地挂在天际,却让人感到阵阵森寒。
乌氏让阿琅的话骂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这个时候,她不敢承认,她怕承受不住怒火,还在说着谎话。
阿琅朝乌氏走过去,双眼紧盯着乌氏,那眼神让乌氏害怕,就像当日,在玉县时,她怂恿顾家人谋夺顾衡的财产时。
阿琅也是这样看着她,叫她心头发慌。
她觉得,阿琅下一刻就会将她杀了。
“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乌氏心中一阵乱跳,强自按下心中的惊恐和愤怒。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怕夫君知道我未婚先孕,到时就要被赶出顾家,我那时已经无处可去了呀。”
阿琅笑而不语,心中却是叹息,这个乌氏确实不普通,这个时候,还能表现如此。
可真是能屈能伸,这个时候,她就算承认了未婚先孕,也是被赶出顾家。
可现在被赶出和当年被赶出可不一样。
主母这么多年,手中难道没点资本吗?
果然,两母女真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越是这样的,越不能掉以轻心,一旦被她寻着机会,总能够将你打翻。
带毒的蝴蝶,终究是不能留了。
只是,这手,她不用动,自然就有人动。
一旁的顾三老爷茫然地看向乌氏,哆嗦着嘴唇脸上半丝血色也无,简直懵了。
家产没要到,妻子却快要没了。
夫妻二十载,以为睡在边上的是仙女,却想不到竟然是个蛇蝎女。
歹毒,狠辣。
“你求我有什么用呢?当年我被扔在外面差点死掉的时候。”
“去同泰寺的路上,被人打劫,差点丢命的时候,你是怎么样的呢?”
“你终其一生,想要的不过是富贵二字,你得不到,你就让你的女儿去得道。”
“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反被聪明误,还是入了魔障。”
“人生在世,不过是求得天地间的畅快写意,从前我不是靖安侯嫡女,不一样过得很畅快?”
阿琅的话,仿佛一片惊天之雷炸在耳边,乌氏被折辱得浑身都在战栗
顾三老爷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摁住乌氏的脖子,怒吼,
“贱人,你竟然骗我!你这个该被浸猪笼的贱人,去死吧。”
他那张看起来有些儒雅的脸上,满是疯狂。
“老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是没办法啊。求你了,老爷。”乌氏是真的乱了。
一个人在濒临失望的时候,求生的欲望真的占据上风,此刻什么都会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呀,我害怕你不要我,看不起我……”
她的声音嘶哑,双手去揪顾三老爷的手,力气越来越弱。
在她眼睛快要翻白的时候,萧珩拍拍阿琅的肩膀,随后看向一边的侍卫,示意他们将顾三老爷拖开。
阿琅狠狠地盯着乌氏,若是眼神真的能shā • rén,此刻乌氏一定体无完肤了。
她的眼睛沉如深渊,那样的深,那样的悲伤。
她吸吸鼻子,望想萧珩那双温润的眼眸,
“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认识你的养父他们了。”
憋了许久的泪,终于盈满阿琅的眼眶,夺眶而出。
这件事,最无辜的是靖安侯夫妇啊,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可偏偏最后受到伤害的人,却是他们。
萧珩静静地握住阿琅的手掌,声音艰涩地,“留着乌氏一面,才能给与他们最深重的打击。”
“我答应你,一定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萧珩的侍卫,才刚拖开顾三老爷,给乌氏留了一口气,转眼间,她的心窝子上就捅进一把匕首。
一双白皙精致的手紧紧握着匕首,那双手没有半点犹豫和颤抖。
“你……”乌氏怒目圆睁,抬头看向婉妤,心窝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连话都说不出。
嗓子里发出沉重的嗬嗬声,“为,为何……”
她用尽全力才把这两个字问出口。
她不明白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何能做出弑母的事情。
明明亲生女儿的一切都是她给与的,没有她,亲生女只能在玉县做个小户人家的贵女。
为何……为何……
婉妤面容扭曲,死死地握着匕首,又在她的心窝子里转动了下。
“你还有脸问我为何?”婉妤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模样癫狂,
“你知道我和侯府的亲生血脉互换了,难道就不该做绝点吗?把侯府的亲生血脉给弄死!”
“若是弄死了她,还会有今日这样的是非吗?”
“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
“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我是你生出来的,你不是我的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
乌氏发出呵呵的声音,狠狠地盯着婉妤。
生命最后一刻,她有过一丝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吧孩子换掉,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就算老爷发现了,就算被赶出了顾家,她就真的不能活了吗?
可是乌氏知道,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看着那个婆子把孩子换了,顺水推舟,只会把事情做的更完善。
手脚做的更干净。
她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人,也是可笑,当初她买通人手想杀了阿琅,现在她的亲生女捅死她!
乌氏死死地盯着婉妤,用尽最后的力气,
“婉妤,你杀母,你会遭报应的,你同我一样,始终是个心思歹毒的恶妇。”
“你永远也比不上阿琅,她才是侯府的真血脉,天之娇女,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啊!”婉妤低低的叫了出声,把手中匕首全部捅进去。
乌氏双目怒瞪,死不瞑目。
所有的人,都在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阿琅不允许任何人去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顾三老爷杀死乌氏,一点也无法化解她的心头恨。
她可以对着任何人有善意,可是乌氏,老太太之流,很抱歉,她没办法原谅。
阿琅抄着手,看着手中匕首落在地上的婉妤,只见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浑身剧烈颤抖。
只是,婉妤的心里没有半点后悔,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就一起死吧。
将来到了阎王那里,一个明惠雪是债,那就再多点债吧!
她不怕!
婉妤撑着地,慢慢地站起身来,平复好心情,手伸向袖笼。
当她刚想要拿出一个瓷瓶时,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阿琅给扭住了胳臂。
婉妤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和阿琅战在一处。
阿琅的武艺,有养父顾衡教的,有在游历时,碰到高人指点的。
总之学的很杂,而婉妤,则是靖安侯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的拳脚里,带着战场上的凌厉和血腥,一下下都是致命的招术。
要么抠眼珠,砍脖颈,攻下盘,哪里弱攻哪里。
只是,这些都被阿琅给化解了。
七皇子一直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是懂武艺的。
看着婉妤的一招一式,不由得夹紧双腿。
好在,如今婉妤的真面目被揭穿了,他不用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阿琅竟有点处于下风。
只是,阿琅不是服输的人,更何况输给婉妤?
她心中冷笑,索性闭上眼睛,摈弃无感,仔细感受周围的能量流动。
眼睛可以看到颜色,耳朵可以听到声音,鼻子可以嗅到气味,可是这些终究都是外像。
只有摈弃外在,才能注意到最核心的规律。
她仔细感受婉妤的一比一划,终于,找到了她动作的规律,根据这些,可以预判出婉妤的下一步动作。
阿琅心有所感,随着婉妤的动作,不闪不避,迎面而上,将婉妤狠狠地一击,将她绊倒再地,随后将她困于地上。
让婉妤无法动弹,双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将她袖兜里,衣襟内,甚至首饰发簪,全都给扔到一边。
对于一个会毒的人,不能有任何的轻视,因为她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藏毒。
将婉妤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后,一个随手,将婉妤的下巴也给卸了。
死士可是连嘴里都能藏毒的。
婉妤被阿琅摸了一遍,羞愤欲死。
阿琅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双摸过她的手,抽出帕子死命的擦了好几下,又吞了一颗江叔给她的药丸。
当初张青就是拿了婉妤给的银票就死了,她摸了这么多下,谁知道会不会有毒?
大理寺的人不仅仅被派去侯府询问张魏,也派了人去七皇子府婉妤住的屋子搜查,还有那桂花树下的药渣也一并取出来了。
这会于少卿正带着从七皇子府搜出来的东西到了望月楼,见着包间一片狼藉,不仅抚了抚额头。
“郡主,本官不是和你说了悠着点吗?”
阿琅回过头,冷笑一声,
“不好好的打一场,老……本郡主怎么出这口气?”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善后的事情阿琅干脆利落地交给了于少卿。
至于婉妤,也是要入大理寺大牢的。
只是,到底婉妤嫁给了七皇子,姑且算是宗室的人,原本萧珩可以带走的。
不过,七皇子醒悟过来,
“宫中没有下赐婚旨意,母后父皇也没吃媳妇茶,就连玉碟也没上名牌……”
言外之意,就是婉妤,还不能算是宗室的人。
阿琅嘲讽地看了眼七皇子,这和话本子上的那些渣男有什么区别。
约莫是感受到阿琅的目光,七皇子有些狼狈地撇过头去。
顾三老爷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死不瞑目的乌氏。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向阿琅,
“顾家的产业,虽说是你父亲继承的,可如今你不是顾家的血脉,你凭什么拿着家财?”
“把这些顾家的家财还给我们!”
顾三老爷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同时还道,
“若是你把家财还给我,我就把你父亲过世前留给我的信交给你!”
阿琅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顾三老爷几眼,嗤笑,
“我父亲有什么信件会交给你?”
“你可真是可笑,想要家财就直说,说什么我爹的信件……”
“我告诉你,顾家的产业,我不会交给你,你手中的信件,爱给不给!”
“这产业,我不会要,因为父亲生前明言,他死后,将他名下所有的家财都上交朝廷。”
“留下的祭田,放到族里,供族里有上进心的子弟求学。”
顾三老爷听说家财充公,根本就不相信,怒瞪着双眸,
“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你把家财还给我……”
“你爹的信里可是说了他死的冤枉,怕你给他报仇,这才让我在你成婚后把这信给你。”
“那个时候,你有了家累,就不会冲动……”
阿琅目瞪口呆,她一步上前,揪住顾三老爷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
眼里有一丝狂乱,咆哮:“信在哪里?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