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瞟眼女婿继续道:
“而且,咱家能告诉别人大实话,猎野猪攒下一百多两银钱吗?
咱家能告诉别人,你大姑爷放你这里九十八两银钱吗?
里外里,加一起,就是二百两的账对不上。
你要置办猪羔子还有买的那些粮食,却摆在那里。
你又是个什么样的家境,别人不瞎,可不就朝我身上猜?我是后来的,没人知根知底。”
左撇子又一噎。
看眼窗外长叹,心想:老婆子啊,你快进屋来听听,你娘又逮空就数落我穷。
左撇子憋好半响才说道:
“可是,岳母,那也不能再抓猪羔子了,您不会真动心了吧。咱家确实快要没钱了。”
秀花点下头:“我知道。”边说边爬上炕,包袱都拿下来了。
就在左撇子疑惑地望着秀花时,朱兴德忽然进屋出声道:
“外婆,咱家有钱,您先别着急。”
又转头看向左撇子:“爹,叫大伙进来合计合计帐吧。”
“行,合计合计心里有底,估么也快干完了,我去叫他们。”
朱兴德望着秀花,他打心眼里不希望用外婆的钱。
他在那个梦里知道,外婆在弥留之际还在心心念念惦记,想要给他岳母买个玉兰簪子。
既然知道了,咋还能动老太太的钱呢。
上辈子,在那梦里,外婆没了,薄薄的棺材……
朱兴德想起这茬就心里难受。
不但不能用外婆的钱,而且他还打算在出去卖酒时,帮外婆好好寻摸寻摸,哪里有那个玉兰样式的簪子,帮外婆圆梦。
大概是朱兴德的眼神太过“深情”,左撇子本是要出去了,瞧一眼大姑爷,瞧一眼秀花问道:“对了,岳母,你刚才拿包袱要干啥?”
秀花也被朱兴德的眼神看的一愣。
总感觉大孙女婿那眼神像是在说:“外婆,您的不容易,德子最是了解你。”
哎呦天呐,大白天这么瞅她,挺瘆人啊,好像她要死了似的。
当听到左撇子问话,秀花才反应过来,顿了下。
心想,等听听大家凑凑银钱的情况再说:“啊,我冷了拿件衣裳不行?取个包袱你也问。”
左撇子心想:
行。
我就知道您老不是富婆。
果然,他刚才那一定是错觉。
刚才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在岳母爬上炕取包袱那一瞬,他居然认为岳母是在取钱。
……
最先回来的是小豆和满山两口子。
爹找到仓房说要合计帐,说外婆活心想养三十头猪羔子,满山就心里有数了。
在小豆洗手时,他进来先拐到灶房旁边的屋,取出一个兜子。
满山认为先凑钱,再合计,这样才合理。
这样,外婆才能节省下时间尽快张罗做晚饭。
说实话,这段日子,他和小豆跟着外婆吃馋了。
晌午老丈人和小妹夫做的那个大饼子实在是难以下咽。
拉嗓子,饼子上全是眼。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跟那个蜂窝似的,咱都不知道那俩人是咋和面的,好像没揉开。
兜子放在炕上,满山解开包袱皮,言简意赅:“三十六两。”
满山和小豆一起望着外婆:这是他家的,拿去花。全家齐上阵,自然要全家掏光所有银钱。然后咱一家子就拼了吧。
拼命干活。
秀花看看脚边的钱,又望望那对儿小两口。
而才进屋的白玉兰是极为吃惊道:“你俩哪来那么多银钱?”
要知道,就去年,满山还要为他自己掏治病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