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超诚心拜师年老趁意收徒
蒋超掉转身躯,朝上立着。先进门的那带胡子的老人,坐在当中一把椅上,翘着腿,一手摸着胡须,一手拿旱烟管指着蒋超,先叹了一声气,才说道:“我看你这小小的年纪,为什么不务正业,偷东摸西?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是什么所在?拿住贼,照例是什么办法处治吗?”
蒋超笑道:“我知道的!你们照例拿住了你老婆、你儿媳的野男人,将长头发拴在柱上……”
这一句话才说出口,厅上坐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大家为什么哄然大笑呢?
原来蒋超随口说这么一句骂那保正的话,谁知倒说着了那保正的阴事:那保正的儿媳妇,就是偷了本地一个秀才,旁人代为不平,替保正的儿子出气,在他媳妇房中,把那秀才捉住。那地方当时的风俗习惯,拿住了野男人,除痛打一顿之外,将野男人的长发绑在柱了上示众。示众后又将这人头发割成阴阳头,让这人不能出外;出外就给人指笑。蒋超一句无心的话,道着了保正的阴事;旁人忍不住笑,保正就忍不住气得发抖了“站起身骂道:“这还了得!你这贼骨头,竟敢侮辱绅士!我若不把你淹死,也不做这保正了。”
蒋超哈哈笑道:“你不做保正,就做忘八也够了!”
两排坐的绅士,见蒋超这种嘻笑怒骂的样子,齐声对蒋超喝道:“你这小贼鼻头,真想死吗?你是外来的贼,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老实说给你听吧:我们这里拿住了贼,只要问明了口供,有正经绅士来保便罢,若没有正绅来保,立时绑上一块大石,往河里一掼,第二天才捞尸埋葬。你这东西,死在临头,还敢这么胡说乱道!”
蒋超仍是笑着问道:“你们这里,曾淹死过几个贼?在什么河里淹的?”
坐近的那一个穿长衫的绅士答道:“每年得淹死几个,也没人计数。这对面就有一条河,你的一双贼眼,还不曾看见么?”
蒋超道:“既是每年得淹死几个,怎么你们这些贼骨头,都还活在这里,不曾送到对面河里去淹死呢?”
这几句话,更把满厅的人,都气得跳起来了:那保正举着旱烟管,跑过来要打蒋超。
蒋超大吼一声,将脑袋一偏,牵扯得柱子“喳喳”作响。屋檐上的瓦,“哗喇喇”的落下来。连墙壁都牵得摇动起来,只吓得厅里的人慌了手脚,怕房子坍塌下来,争着往门外跑。
蒋超哈哈大笑:“你们原来都是些没胆量的贼骨头!这地方有了你们这些东西,岂不辱没了年老英雄!”
大家跑到门外,回头见蒋超停住了头不扯了,方停了步。只听得蒋超说出,可不辱没了年老英雄这句话。
其中有一个许全泰,是年岁丰家里管庄子的,听了这话,即对那保正说道:“我看这人的气概,不像是个做小偷的!他既有这种本领,刚才说的话,又是这种口气,必定是来拜我们东家的!且等我进去,好好的问他一声,看是怎样?”
那保正到了这时,也知道做小偷的,决不会有这般气概,和这般本领!连忙点头,答道:“不错,不错!这事是怪我们鲁莽了!得罪了年老爷的客。就请你老翁一面去问,一面替我们谢罪!”
许全泰应声“是。”走到蒋超跟前,先作了一个揖,才笑着开口:“你是个好汉,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都是生成肉眼,不认得英雄!请问好汉:是不是要见敝东家年岁丰老爹?”
蒋超的一双手,被反缚了,不能作揖。只好把头点了两点。他这头点两点没要紧,房檐上的瓦又纷纷地掉下来!吓得许全泰双手抱住头,又要往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