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半月之前就到我这里了,目前没有新的汇报送上来,你知道得是晚了些,可能学东那孩子念及你和他的旧情不忍心告诉你吧,不过你确实在苏筱晚的问题上存在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是到了该醒醒的时候了。至于苏长风和苏长庸的旧案,翻案是绝对不可能了,这件事你也最好放弃。当然,苏长风和他女儿确实对我国的考古工作有重大贡献,但这个贡献仅限于你们考古专业,不可能影响我们警方的工作,所以你在这件事上纠结就是浪费时间,我也不能为了你在工作上徇私。另外,学东那边你不要跟人家乱发脾气,他那都是为了工作,不存在欺骗的问题,能说的他一定不会隐瞒,不能说的就算你问到他头上他也还是不能说,保密问题的重要性我想你应该很懂,不用我在家里再跟你强调一遍保密条例了吧。」沈家忱语气沉重,却没有怒气。….
其实,此时的沈家忱多少应该发点儿火,俗话说得好,做戏做全套,好歹骗人也要顾及边边角角,特别是这种所谓的「善意的谎言」更需要戏假情真,可惜,沈家忱为官为父都好说,唯独不是做戏的材料,此刻他的冷静深深印在了沈魏风的脑海里,早晚要留下祸患。
「爸,她只是一个年轻学者,一个一心要回国的华侨,她爱的不止是我,她还爱着这个国家,爱着这个民族,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愿意从美国去中国的大西北受那份罪吃那份苦?你知不知道这种艰苦是多少中国人都坚持不下来的,她却前前后后在那里苦熬了将近一年!你们……」沈魏风此时的头痛已经达到峰值,额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要不是绝望和怒火顶着,说不定他真要疼得晕倒在地,可现在他要跟他父亲要个说法,所以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要咬牙撑到最后。
可沈家忱根本不为他儿子的控诉所动,依然沉着脸不吐口,甚至连一丝恻隐之心也没有。
沈魏风无法,只好重归现实。
「好吧,这报告是手写的,那照片呢?照片在哪里?还有这上面说车毁人亡,那尸检报告呢?她只要没被烧成灰,总会留下什么,那些在哪里?在哪儿?!」沈魏风心里的悲愤溢满了胸腔,吼声几乎要把跟前柜子上的玻璃震得掉下来,他身后的阿妈和于雅琴都吓得不敢上前,那可怜的阿妈看到刚刚还好好坐下来准备吃饭说话的父子现在剑拔弩张成了这种样子,难过得直擦眼睛,几次要过去都被于雅琴拉住。
「留下什么和烧成灰有区别吗?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我们的侦查员是不可能误判的,这两个人从大西北横穿整个中国跑到西南边境,你觉得这数千公里他们有可能在我们这么缜密的侦缉网里藏得严严实实吗?魏风,你对我们的刑侦工作还是太不了解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在我们看来,既合情合理又无懈可击。我可以告诉你,学东已经带人去云南了,等他回来你可以找他证实一下,他在一线工作,像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这样的东西很全,我想条件允许的话他不会介意给你展示一下的。」沈家忱回答得非常冷静,脸色完全没变,一心想着要斩断他儿子那毫无意义的感情羁绊,却根本没注意到沈魏风眼睛里的绝望有多么深重。
若是说跟顾所长沈魏风还能以他的业务作为还击的利器的话,对沈家忱他这个做儿子的真是无论从专业还是位置都注定了一败涂地。
当然,总有那么一天,沈家忱必将遭到他儿子的反杀,可现在他儿子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凭他的左右和安排。
很快,沈家的大门再一次被重重地合上,门里面是阿妈压抑不住地抽泣和流泪,而门外正在快步离开的沈魏风步履艰难,黑暗中,他感到完全看不清前路,这部委大院里净是高树灌木,稀稀落落的路灯隐匿在茂密的树冠之间,惨白的灯光照不出五米远,可沈魏风想找到出口,找到方向,拼尽全力冲出这令人绝望而窒息的牢笼!
风中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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