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筱泉身边的程小姐,在这种酒色财气的场合,依旧坐姿端庄,表情沉静。窦筱泉当初去汇师小学堂讲话,对程小姐一见钟情,为博红颜一笑,大搞募捐,程小姐为了表示谢意,去医院尽心照顾了窦筱泉两天,两个人便公然地出双入对了。
程小姐和窦筱泉以往厮混的对象不同,既有美貌,又有学问,在外头不扭捏,私底下又颇识情趣。你看她冷冷淡淡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看一眼,对牌局输赢也不怎么在意,但窦筱泉清清喉咙,她便起身去端茶,窦筱泉拱了拱背,她便用温柔的双手替他在肩头揉一揉,算得上无微不至了。
窦筱泉简直快爱上她了。他跟慎年炫耀,“我这位朋友程小姐也是溪口人,程先生是当地有名的乡绅,于公子不认识?”
程小姐垂着眼,没什么表情。说记恨,也看不出来,她似乎把慎年这个人已经忘了。
慎年说:“听说过程先生的名号。”见窦筱泉沉迷于打牌,话也少了,他说声告辞,离开了棋牌室。沙发前的茶几上,是慎年之前点燃的雪茄,还剩了大半放在那里,被他手中的衣服擦过,长长的雪白烟灰倏的落在了地毯上。
觅棠招了招手,让人把烟灰清理掉,很反感似的,“小心着火。”
窦筱泉哐啷的一声把骨牌砸在桌上,“别提这个火字,”他满脸不痛快,“晦气。”
窦筱泉年轻,虽然带伤,但不耽误他吃喝玩乐。牌一打就是几个时辰,觅棠坐着无聊,无声地站了起来,走出棋牌室。她靠在三楼的走廊栏杆上,伸出手,手指上换了个金镶翡翠的戒指,据说是宫里赏的,比红宝石更价值不菲。
她原来觉得金镶翡翠俗气,可衬着纤细洁白的手指,是十足的韵味和气度……觅棠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戒指,眼睛看着于三公子自私人会客室出来,在吧台前喝了杯酒。最后去了旁边的弹子房,没有怎么留意她。
弹子房的灯光竟然照得他的头发柔顺服帖,他对男仆也满和气,说话时都是微笑的。男仆是专门在弹子房里陪打的,似乎跟他很熟,还玩笑地问了一句:“于先生,你的那位朋友呢?”
慎年笑道:“跑了。”
这时司机上来找他,说银行里找他,慎年放下弹杆,和司机一起离开了。
觅棠转身,上楼,三楼有许多间客房,她毫不费力地找到慎年的房间,开门走了进去。钥匙是当初还给慎年之前,她去找人另外配的。
她揿亮了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沙发上随意放着一件衣裳,有两本洋文书,案上还有一盒烟,半盒糖。这是间很豪华的客房,但鲜少有仆人进来,是个私密而舒适的地方。觅棠对眼前的陈设并不好奇,她第一次被窦筱泉带来总会大楼,就避开人,进过这房间。那时她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但是她不甘心。
在不是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她不信他会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现在对慎年没有一丝绮思,只有厌恶,可慎年和男仆的对话,让她确信他有一个秘密的情人。他生怕被别人发现,兴许是妓|女?
觅棠动作轻微而迅速,把箱子、柜子依次打开,不肯遗留一丝角落。最后,她把床头柜子的抽屉拉开,先是疑惑,继而惊喜、又有些愤怒,她看见一个红绫的肚兜,上头绣着俗气的金鱼和荷花。
肚兜是被随便团成一团塞进去的,她忍着恶心,拽出来一点,看见肚兜的系绳是金链,搭扣正好是两只鱼嘴。
觅棠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在丹桂茶园那晚,她在昏暗暗的灯光下,看见三小姐后颈有幽幽的光亮一闪,就是这个金鱼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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