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之圣者落地便在铺天盖地的冰雪之中,他没有动静,只是抬起头,平和地直视前方。
教皇显然并非带上他的正身,如今的存在方式,比起幻影更真实,比起真实又欠缺了气势。
未戴冠冕,未执法杖,只穿着普通的衬衣与法袍,他甚至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青年,俊美的外表并没有摄人的威严,平静的面容也无暴怒的扭曲,只是那么安静的、无声地驻足于风雪。
他身上裹挟着的光的火焰,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就脱离了身体,失散窜逃,很快就隐没于大雪,被冰雪的魔力吞没、消释。
他对于这样的冰雪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刻入骨髓的熟悉。
因此他并没有展现出宣告自己存在感的行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这身影忽然仰天道出一个名字:“阿拜斯?”
带着魔力的名字,自出口的瞬间便冰冻了空间,那些飘落的绒雪,在空中便炸成了冰花,簌簌下落;辽阔冰雪之下,毫无预料地爆开无数蓝紫色小花,密密麻麻的星冠草以他为中心铺陈开去,然后被寒冰裹束,在冰层之中永驻生机。
冰雪之主并未予以回应,萨尔菲尔德可以感受到,祂甚至未将自己的视线投注过来。
——但祂默许了他的进入。
他微微皱着眉,注视这越下越大、甚至完全覆盖视野的雪,伸手触摸到一片雪花,感受到其中蕴藏的魔力,隐约窥见了它所折***的模糊的倒影。
高大挺拔的白鹿载着一团柔和的光渐行渐远。
人都有追逐光的本能,他比任何人都要执着于干净纯粹,以光为职权的异种不少,但他在她身上却嗅不到异种的臭味,也无法看到人性的肮脏,无论用何等目光探究,她始终都好像是最纯粹的事物,纵使有着自我思想自我性格,表现出高智慧种族所具备的一切特征,依然干净得难以形容。
光本身是不会沾染任何杂质的,就像冰雪一样,洁白透亮,清澈无瑕,达到了极致的低温之后,虽然冷彻心扉,但亘古不化的冰原本身就诠释着永恒的定义,任何恒定不变的事物,都会叫他产生一定的好感。
“阿拜斯。”他又道了一声。
冰层之下的星冠草蔓生得更为肆意,那疯狂的劲头像是受到某种鼓舞一般,热切地张扬着自己的生命力,象征着此域真主的植物,即使在寒冷的低温之下,依然控制不住对主人的热爱。
风雪之中他似乎听到某种古老而低沉的韵律,像是铭记在亘古冰层间的歌谣,透过生命挣扎出的缝隙,一缕一缕地复苏,缓慢又深刻的吟诵沿着冰冻的地面,慢慢攀爬,连时间都仿佛在这种低温状态停滞下来,将一切几乎定格成了静止。
风慢吞吞吹散他单薄的法袍,勾勒出那修长瘦削的身影,雪一点点覆盖他浅色的头发,落入他纯澈的蓝眸中融化,有什么存在短暂地往此间投注下一瞥,又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