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薄言无所谓。
两人继续前行,来到辨阳之地。
“荣川,”迟归崖指着望江楼笑笑,“我为证道,曾杀彼时的武林盟主于剑下,连他的名字也忘了,却还记得当时的意气风发……想来已有百十载。”
再往前走。
“昌源,莫氏龙兴之地,”迟归崖淡淡道,“城门口的小酒馆,我遇显太-祖,他请我喝了杯酒,我送了他一场造化。”
继续走。
“泰安,我在这里决定创立显圣宗,传承道统。”
然后就走到了东海。
迟归崖情不自禁感慨:“牧云城啊……”
想到星纬公子,就想起唐千叶。
然后他又笑:“那时我要没杀谢星纬,后来就没你什么事了。”
桑薄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路除了鄙夷就是冷嘲热讽,脾气差得很,唐千叶还在时他会收敛几分,至少不随意祸害人,唐千叶死后,他不但故态重施,而且更为变本加厉。
但要真说桑薄言爱唐千叶,他也觉得挺悬。
“很多人奇怪,我既然非杀谢星纬,为何还要留着牵机社。”这件事记得挺清楚,所以迟归崖轻笑道,“因为我当时就在东海。”
“我在牧云城住了俩月,看他挣扎看他死。”
所以看到了他的痛苦与绝望,看到他的愧疚与不甘,看到他剖开胸膛将命蛊取出来,看到他引渡命蛊给自己的胞弟。
他觉得谢星纬实在是聪明,聪明到叫他觉得让其死是一件可惜的事,所以后来放过谢氏一族也放过了牵机社。
桑薄言挑眉:“后来被唐千叶那般算计,你可一点都不冤。”
迟归崖十分坦然:“她诓我放弃权势,骗我引渡雷电锻体,唬我破心境重铸剑道——却到底给了我一条正确的路。”
“想想她对她情郎的冒牌货做的,有那么大的耐性,硬生生等人家妻贤子孝、破宗师境,一力将谢氏一族又带回武林巅峰之际,活活引爆之前埋下的隐患,将人制成她的傀儡偶人,独独保留对方的个人意识……你看看,能与你同床共枕之辈,到底与你同为一丘之貉。”
桑薄言轻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跋山涉水,沿嘉陵江入蜀。
正是寒冬腊月,寄春坡野梅花开正盛。
某日桑薄言出门,在唐家集走了一圈,带回个小乞儿。
迟归崖见了就笑:“当年先代医圣也是这么将你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