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王八,”李绝笑的无心:“尤其一到晴天,都爬上中间的石岛上,伸着脖子晒太阳呢。”
皇帝的唇一挑,又忍住:“粗俗不堪,这不是该叫做‘玄武’吗?”
李绝道:“都是一个样。小道也是粗俗惯了,所以先前王爷说要叫我进宫面圣的时候,我才不情愿,只怕哪里应对不妥当,皇上怪罪下来,我就连个清净自在的道士都当不成了。”
惠王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彼此的话语之中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快的叫他没法反应。
几乎是每一句话,都会让惠王的心弦紧绷一寸。
他觉着李绝的哪一句都是破格斗胆,而皇帝的哪一句都是藏着带刺的机锋。
可偏偏两人一拆一搭,就仿佛漫天雪片,眼花缭乱,毫无章法,但落在地上,却是极无瑕的雪白一片。
最后皇帝吁了口气,判定似的:“你跟你的父王,有些不一样。”
“那倒不是什么坏事。”李绝没问哪里不一样。
“这是何意?”
“信王殿下身份尊贵,能征善战,是赫赫有名的镇边王爷。若是跟我一样,如此不成器,岂不是辱没了信王的威名。”
皇帝脸上透出一点很浅的笑,像是阴云之后的一点莫测的光。
他仿佛已经忘记惠王还在旁边:“你倒有自知之明,那如今你在王府都做些什么?”
李绝道:“回皇上,当然是念经,祈福,毕竟我也不会别的。”
皇帝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叩了两下:“听说你还跟惠王预支了二十两的银子?”
“那是三个月的薪俸,”小道士看了眼惠王:“怎么王爷这种事也跟皇上说呢?我又没多要。”
惠王苦笑,未敢辩驳。
这自然不是惠王多嘴,但皇帝也没有解释:“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李绝道:“我年纪也不小了,将来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小道士的神色微妙的一僵,呵呵笑说:“……要有自然也是快的。”
皇帝就像是埋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突然扑出来:“嚯,那到时候是不是就要换衣裳了?毕竟,总不能穿着道袍成亲。”
李绝也不禁一愣。
而皇帝不紧不慢,有点叹息的意味,却吉凶难测:“看样子,还是娶媳妇儿比见朕更重要啊。”
李绝没想到皇帝这么难缠,跟自己说了如此一大通,最后居然又绕回最初的问题,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向皇帝,正对上那双黑的冷酷,白的纯粹的凤眼。
有那么瞬间,李绝以为皇帝兴许会龙颜震怒,借机发挥,毕竟他抓到了自己的破绽。
但皇帝只看向旁边:“惠王觉着朕说的对不对?”
惠王被迫接到一个两难的问题,宁肯皇帝仍旧无视自己。
但现在装死也都晚了,惠王硬着头皮道:“父皇,小绝毕竟年纪小,贪玩儿了些,他又是出家人,不太知道规矩体统……先前陆先生也是多宠着他的。求父皇恕罪。”
惠王知道皇帝高看陆机,所以特意把陆机抬出来,希望皇帝能够别因而怪罪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