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琏二奶奶是不是被接着了?”
林诗语掀开帘子一瞧,见来人竟是莺儿,又看见不远处还停了两辆马车,这脸上就不由露出了笑来,“你家姑娘可曾来了?来了就请她来一起走罢。”
“来了来了,诸位姑娘奶奶还请稍等。”说罢,莺儿便小跑着回到了自家马车旁。
不一会儿的功夫,薛宝钗也坐上了林家的马车。
“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意外聚了一回。”说话间,不忘仔细打量了王熙凤她们几个一遍,眼圈儿也跟着红了,“瞧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我这紧赶慢赶的还险些错过了……”边说着,边就将手里的匣子给了王熙凤,“事发突然,恐怕你们也没有什么准备……我和母亲给你们准备了一座三进的小院儿和一些银子,好歹这日子先糊弄下去……”
王熙凤的眼睛也微微湿润了,“难为你们都还惦记着咱们这一家子,这份情谊我记住了,不过东西就算了,都给二房罢,如今宝玉那副模样……家里只一个不通俗物的二老爷顶着,日子不定过成什么样儿呢。”
听闻这话,薛宝钗心里就明白了,这猴儿精的两口子背地里定是早就留了一手的。
于是她也不曾多说什么,只了然的笑笑,将东西收回了。
“你母亲和哥哥可还好?”
薛宝钗直摇头叹息,“先前舅舅的消息才传来母亲就晕了过去,谁想身子还未曾养好,你们家便又紧跟着出了事,姨妈她……虽说先前有些矛盾,但终究是嫡亲的姐妹,姨妈这一去,母亲狠狠哭了一场过后身子就愈发不好了。哥哥他还是老样子,整日里厮混着也不着家,就是最近母亲病了他才收敛了些,刚好又有人上门给他说亲,母亲就有些意动,还在相看着呢。”
林诗语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皇商夏家的姑娘。”
果然。
林诗语沉吟片刻,道:“你若信我,这桩婚事就赶紧的止住罢。”
“这话是怎么说的?”王熙凤倒是先奇怪了,“这夏家我也是早有耳闻的,那也是百万巨富的人家,且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谁娶了她便等于是一同娶了那夏家的百万家财,这样天大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见呢。”
“是啊,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见的大好事,怎么就主动找到薛家门上去了呢?按理不是应该好女百家求吗?”林诗语白了她一眼,又看向薛宝钗说道:“消息是哪里来的我是不方便说出来,但这个夏家姑娘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那性子可是顶顶厉害着呢,既泼辣又狠毒,若真到了你家,日后你们薛家怕是没有个安生日子能过了。”
薛宝钗猛地眼皮子直跳,隐隐开始后怕起来。
以她母亲那绵软的性子,真碰上这样一个凶悍狠毒的儿媳妇那不是得被欺负死?
“可是……母亲先前看着满意,嘴里就透出去了些口风,这会儿若是突然反悔了,那夏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薛宝钗颇感头疼的直皱眉,今时不同往日,王家和贾家都没了,就连他们薛家自己也大不如从前,竟是比不得正红火的夏家。
“我倒有个主意……”林诗语这眼珠子一转,就起了个蔫儿坏的想法,“常言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就方才那个想要抢迎春的孙绍祖,据说那也是个性情暴虐的货色,与夏家那位千金可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不如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叫夏家那位换个目标,若能将他们两个凑到一处去互相折腾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孙绍祖是个爱动手的狗东西,但夏金桂却也不是那好欺负的,那就是个再泼辣狠毒不过的女中豪杰,背后又有雄厚的资本支撑……原著里可是凭着一己之力生生将整个薛家都闹了个天翻地覆,任谁都要退避三舍,香菱更是被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险些被她给毒死了,家中那些个伺候的小丫头就更别提了……就这样一个又彪又毒的女人,孙绍祖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她。
越想,林诗语就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换作其他任何人怕是都难以在这两人手底下好好活着,那就叫他们凑一对互相折磨去好了,省得祸害别人。
王熙凤是头一个拍手赞同的,“我才想如何收拾那姓孙的呢,这一招儿倒是好,烂锅配烂盖,也省得他再眼巴巴的盯着迎春……说句大不敬的话,得亏大老爷……否则迎春若是真稀里糊涂嫁给了他,指不定哪天连命都要稀里糊涂的丢了。”
薛宝钗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咬牙,“回去我就与母亲说这事。”虽说还不曾调查明白,但她相信林诗语不是那无的放矢之人,但凡她能这样说了,那指定也不会有假的,犯不着。
姐妹几个围坐在一处,手里捧着热茶,脚边还烧着炭盆,全然感受不到外头的寒风冷冽,可别提多舒服自在了。
说说笑笑间,忽而瞧见巧姐儿在平儿的怀里打起盹儿来,林诗语就拿了件披风递过去叫盖上了,众人也随之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她。
虽说这些日子女眷们并未受到什么刁难,但……那样压抑的气氛,再加上一群女人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声音就足够叫小孩子万分惊惶的了,就连睡觉时都会时不时的惊醒嚎哭起来,不过才多少日子那小脸儿都小了一圈,可见着实是受了大罪的,这会儿难得安心睡下了哪个又能忍心打搅呢。
盯着女儿恬静安然的小脸儿看了半晌,看着看着,王熙凤的眼圈儿就红了。
林诗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息道:“往后就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罢,什么泼天的富贵也比不上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守在一处。”
“林姐姐此言甚是。”薛宝钗也突然有了些感慨似的,淡笑道:“过去总不认命想要拼一拼争一争,这段日子接二连三的事发生我才算是明白了,纵是费尽心机又如何呢?富贵繁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顷刻间说没了也就没了,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