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半堂”这场试探性的刺杀,闹的动静其实不大。不管是偷袭的还是被偷袭的,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武林人士。所以即使在民居众多的地方打斗,稍微处理掩埋血迹之后,也再看不出什么痕迹了。甚至周围的居民大多都不知道在自己家的附近曾发生过伙拼搏斗。
苏梦枕慢慢喝着粥,他现在只能吃这个。安宁把鸡肉撕成小条喂给小莫吃,喂一会逗一会,也挺有意思的。
等苏梦枕吃完,安宁把碗碟收拾完再回来时,就看到小莫躺在床上,乖乖巧巧的让苏梦枕顺毛。
挺稀奇:“看来小莫还真是和苏楼主很投缘啊。”
苏梦枕本是清冷孤僻的性子,但对着软乎乎的猫儿也软了心肠。“苏某能得安大夫救治,说起来也要感谢小莫才是。”
小莫听到自己的名字,睁开眼抬起头来。安宁绽开笑容:“没事,夸你呢。”
小莫像是听懂了,懒懒的趴回去,翻个身换了一面给他摸。苏梦枕好脾气的继续给小莫“服务”。“苏某打扰多日,看样子,今后也还需要安大夫出手医治。”
安宁看着舒服的发出呼噜声的小莫,“相识即是缘,何况我对苏楼主的病也很感兴趣,定当尽力。”
苏梦枕手下不停:“苏某从来不在口头上道谢,可安大夫现在的情况特殊,不知可有什么是苏某或‘风雨楼’能为安大夫做的?”
安宁沉默一会,缓缓说道:“我自有意识以来,就知道自己是失去了记忆的,并且必然有极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所以最初,除了自己诊治之外,我也急着求医。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既不是中毒,也没有重伤。我很健康,只是缺失了几乎全部的记忆而已。后来,我自己也认了,记忆这事谁都没办法,并且像我这种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情况,连调查都无从下手。那么,就一切随缘吧。”
“‘几乎全部的记忆’?”苏梦枕询问的看向安宁。
安宁并不隐瞒:“是,渐渐的想起两个模糊的片段。我应该是有个弟弟的,我记得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样子。他的身体应该不大好,我能想起的另一个片段就是想各种办法喂他吃药的样子。”
苏梦枕上下打量安宁,因为知道她易过容,只看面向判断年龄并不准确。“安大夫可还记得贵庚?”
不出意外的,安宁摇了摇头:“连‘安宁’这个名字都是我信口胡取的,更别说年纪了。”
苏梦枕缓缓点头:“江湖虽大,但‘风雨楼’中的弟兄也不少,若有年岁相近的少年寻姐,定当转告。”
“那便多谢了。”
“应该的。”
苏梦枕平常独居于“金风细雨楼”中央的玉峰塔上,能入塔的人极少,他本人不喜也不善与人交际,更是极少做些消遣娱乐之事,除了处理楼中事务,就是安安静静的练功、看书。
安宁的生活也够简单,往常这会,都是她专心打理小莫的时间,那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可是颇费工夫的。但是现在,总不好越过苏梦枕只和小莫说话吧,只这样坐着尴尬得很。
安宁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苏楼主管理偌大的帮会,想必往常都很忙吧。”
苏梦枕道:“楼中事务多是无邪这个总管在打理,相比之下,我清闲很多。”
聊不下去啊,“杨总管真是个人才。”礼貌性的夸一句,安宁努力想别的话题。
倒是苏梦枕颔首道:“的确,无邪十分能干。说起来,总理楼中内务倒是附加,他的主职是负责收集打理白楼的资料。”他的神色极温和,“我‘金风细雨楼’的白楼,是目前江湖上最全的资料库,也是藏书阁。那里,才是无邪的战场。”
安宁眼睛都亮起来,苏梦枕在她发亮的目光中微不可查的牵了下嘴角。随后又觉得自己涵养功夫怎么说退步就退步了,些许事就挂了像。手下软软的一团稍微动了动,是小莫伸长了脖子让他摸。苏梦枕释然了,一定是和这简简单单的猫儿相处的缘故,摸着它,自己也越发不隐藏了。
安宁现在最缺的就是江湖常识,本想借着给李玄衣治病的机会好生向他学习,但是李玄衣毕竟是病人,并且是病得极重的病人,医治起来效果如何尚不可知。现在知道有“白楼”这么个资料库,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脸上挂了三分笑:“苏楼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梦枕抚弄着小莫柔软的颈毛:“安大夫想看白楼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