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夏国人受到礼教传统束缚很深,即使曾经发动过轰轰烈烈的文化运动,试图摧毁“天地君亲师”这种糟粕过多的人伦信仰,但儒家文化绵延了两千多年,可不是一两次运动就能被清洗干净的。
比方全面西化的日夲和大翰民国,表面上信奉了西方自由主义那一套,骨子里也依然遵循的是礼教传统。相较而言,经过了教育开化和思想运动的国人,还不如儒家文化圈的其他国家保守。
要换一个时间节点,程晓羽肯定会不以为然,他对当什么“好学生”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此时苏虞兮就在这里,他这么灰头土脸,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程晓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妹妹的看法,他想:不管再怎么天才,不也还是个小屁孩,在乎她干嘛?
想是这样想,终究他也没好意思看向苏虞兮的方向,甚至刻意避开了看见她,垂着眼帘收窄视野范围往前走,哪知道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崔媛媛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程晓羽......”
他只能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苏虞兮和崔媛媛的方向。程晓羽将焦距凝聚在崔媛媛的身上,一点眼神也不向苏虞兮那高挑曼妙的身线上的飘,他让他的眼睛里尽量只有苏虞兮那随着风扇轻轻鼓荡的发线。她的侧脸蜿蜒,自始至终似乎都摆着同样的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塑。
察觉到苏虞兮并没有看自己一眼,程晓羽内心又有点小失落。他觉得也许是少年程晓羽的原因,可记忆里又找不到证据。他抛开电闪而过的各种念头,问道:“崔老师,有事吗?”
崔媛媛笑了一下说道:“程晓羽,你要是什么想法,可以找我说,我可以帮你策划一下,或者指导指导。但你不要想着你的摇滚乐了,夏国和镁国完全不一样,两个国家有两个国家不同的国情,尤其是在国庆节这样重要和隆重的节日,还是面向教育局的领导和其他学校表演,摇滚乐这种代表西方自由主义叛逆精神的音乐形式就更不合适了......”
程晓羽知道崔媛媛是给他解释为什么“摇滚乐队”这个想法不现实,说的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可这些道理是建立在对摇滚乐的误解之上,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误解,但却受不了别人对他音乐的误解。
他沉默了一下,严肃的说道:“崔老师,我觉得把摇滚乐定义为象征着自由主义的叛逆精神,是一种谬误。其实我不太赞同一定要给摇滚乐贴上某种标签,在我看来不管是哪种音乐形式,它都只是一种载体,它自身是不会特定的服务于某种精神,它的定义只是因为编曲上的特点。这就跟文学是一个道理,并不是只有小说才能讲故事,散文可以讲,戏剧和诗歌同样也可以,它可以批判,可以赞美,也可以单纯的只是消遣,并不一定得有深刻的内涵。当然摇滚乐相对流行音乐而言确实要承载了更多的思想性,就像古典音乐早期服务于宗教,后来服务于贵族,它的精神内涵与时代、政治、人文脱离不了关系,应该说任何文学艺术都不能脱离当时的时代、政治与人文来研究。如果说非要给摇滚乐找到一个具有普适性的‘精神’的话,那也只能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西方社会广泛爆发的青年‘行动主义’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