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已向有人小声议论开来,原本这件事一床棉被盖过也就算了,偏偏文锦丽还要节外生枝,别人想要给司家面子都不成。
司夫人同样气得快要吐血,她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是看在京市林家的面上,这会被小儿子一句话撕开了遮羞布,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司瀚快速将人扶住,对儿子的行为很不认同,眼神里也带上了指责:“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当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
“哦,那就是意外吧。”司瑾轻飘飘地应了一句,连敷衍都完全不走心。
司瀚深吸了一口气,纵使心里再不满,也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法在小儿子面前摆父亲的谱,而今天的事真要论起来也怪不到小儿子头上,要怪只能怪那两个拎不清的。
就在这个时候,司瑜突然开口道:“这个婚我不订了,我根本——”
“闭嘴!”司瀚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司瑜的话,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司瑜要是再说点乱七八糟的的话出来,今天的事情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然而,司瑜不说,还有一个人可以开口。
“你不想订婚,我也不想嫁了!”
文锦丽满腹委屈,她只觉得周遭都是嘲讽鄙夷的眼神。她本来就不喜欢司瑜,嫁给他完全是一场乌龙导致,原本看在司瑜那张脸还有司家条件不错的份上,她勉强接受了嫁给司瑜。
可她却无意中得知,司瑜心里想要得到的人竟然是宁舒遥,这让她完全无法忍受。之所以接受这场订婚宴,不过是为了当场给舒遥难堪,但事情并没有像她设想的那样发展,到了现在她面子里子都被人扒个精光,哪还能继续忍受下去。
这一回,司夫人是真的气晕了过去,而司翰也大口喘气,看向文锦丽的眼神带着满腔的怒火。只是不等他发作,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
“是谁欺负我乖孙女呐!”
在场诸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纷纷向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就见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一群青年男女的陪同下,迈着沉稳的脚步向这边走来。
“是林老!”
有人叫破了老人的身份,也有那知机识变的立刻上前想要露个脸,但大多数人都神情各异地离文锦丽以及司家人远了一些。
舒遥不动声色地将那位林老打量了一遍,对方看上去六七十岁,当然也可能是保养得好,而他走路时要背挺得笔直,给人一种举步生风的感觉,那风姿完全不输给风华正茂的年青人。
“他是行伍出身吧?”她小声问道,心里对林家的背景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一般这样的人确实不得罪为好。
司瑾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此情此景,谁也不会怀疑这位林老是特意来给干孙女撑腰的,不然也不用上来就说出那样带有偏向的话了。
最头疼的莫过于司家的当家人,司夫人倒是一晕了之,但他却没法逃避,还得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把司夫人交给信得过的人照看,司瀚立刻拉着大儿子走上前去,口中谦虚道:“林老大驾光临,司某人未曾远迎实在失礼,还请林老多多包涵!”
“少来这一套!”林老压根没给面子,上来就直切正题,“今天本是我乖孙女大好的日子,是你们哪个给她气受了,让她连订婚礼都不要?”
“这……”司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看来,这件事本就是文锦丽自己引起的。要不是和林家扯上了关系,他完全看不上文锦丽这样的人来当儿媳,出身倒不是重点,最重要是人品有瑕疵,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学那些歪门邪道走捷径,完全失了读书人该有的礼义廉耻。原本娶了也就娶了,对外说一句年轻人气血方刚也就过去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外人也不会说得太过,可文锦丽偏不知足,非要搞出点事来。
只是这话肯定不是林老想听的,他的态度已向很明显,说一句“来者不善”都不为过。
这个时候,文锦丽开口了:“爷爷,你终于来了!”说完,她冲着林老跑了出去,眼眶红红的样子加上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可不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吗?
舒遥觉得眼前的情形十分眼熟,像极了女主被欺负后即便反转打脸的场面,而他们这些欺负女主的人,尤其是她就是即将受到惩罚的“恶人”。
司瑾回过头,弯了弯嘴角说:“不用担心。”
舒遥点点头,她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出,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现在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后松了口气的感觉。
林老那边手忙脚乱地哄着人,又听文锦丽用春秋笔法描述了事情向过,当即就恨上了罪魁祸首。
“哪个是宁舒遥?”老人气沉丹田地一吼,胆子小一点的都能被吓一跳。
舒遥心道“果然”,同司瑾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
“是我。”舒遥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说,“不知林老有何见教?”
“爷爷就是她,她心眼坏得很,而且惯会迷惑男人。”文锦丽愤而出声,还不忘添油加醋。
舒遥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和她直接针锋相对,毕竟林老还没有开口。
因为文锦丽的话,林老的面色又沉了几分,看向舒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鄙夷,上位者的气势毫无保留地散发了出来。
这种情形下,一般人很容易就腿软了,就连那位林老身边的人都下意识低眉敛目。只是,舒遥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被人这么盯着很别扭,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林老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须臾,他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个青年人立刻上前一步,朝着舒遥开口说:“宁小姐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林老不愿意跟个小辈计较,只要你真诚地和文小姐道歉,并且保证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了。”
“啊?”
舒遥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叫不计较,她都要不认识“计较”两个字了。她真诚又好奇地问道:“那如果我说不呢?”
周围响起了轻微的抽气声,舒遥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肯定觉得她不识好歹,可对方的条件本就苛刻至极,她根本没理由答应。
青年立刻回头看向林老,后者果然拉长了脸,目光深沉如冰。
“呵。”司瑾旁若无人地笑了出声,不徐不疾地开口说,“真是好一个不计较,没做错事的要给做错事的道歉,还得躲着做错事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可笑的话!”
林老眼中利芒一闪,沉声问道:“你又是哪个,这事同你有什么关系?”
司瑾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林老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对林老来说,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何须让我的名字污了你的耳朵。我只是想表明一点,这歉不道也罢,有什么手段请尽管用出来,不需要太客气了。”
“你——”林老确实很久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顶撞过了,尤其对方在他看来还是个ru臭未干的毛小子。
一旁的司瀚站出来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他拼命给儿子使眼色,可惜司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文锦丽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把司瑾的身份抖了出来:“爷爷,他叫司瑾,是司家的小儿子,也是宁舒遥的靠山。”
“靠山?”
林老一听嗤之以鼻,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司瑾,用一副谆谆告诫的语气开口说,“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但胆大过了头啊,就得小心撞得头破血流了。你父亲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里人想想,何必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