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秦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殿上慵懒坐着看书的魔君。“这种龌龊事情,不知道,最好。”
小包偏过头不想搭理她了,随便她愤怒发疯去。
偌大的夕云殿,即使两人刚刚对话够小声,也隐瞒不住一个六识不用催动便能全开的魔君。
秦歌放下小包,向前走了几步,朝殿上的魔君拱了拱手。
“子归掌门见过魔君陛下。”
殿上的魔君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连看都没有看台下人一眼。过了好久,他才发问,声音低沉清冷,在巨大的宫殿里显得非常空旷,似乎还带着袅袅回音。
“宁长闲她何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你?”
秦歌冷笑:“陛下不必知道,难道陛下刚刚以为求见的是会长闲上仙本人么?”
众所周知,长闲上仙早已经在天劫中灰飞烟灭,因为太过匆忙,身后事一件都没有交代,魔君陛下此问,带着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魔君陛下终于放下了书,他抬眼看了秦歌一眼,表情冷淡,秦歌僵着脊梁和他对视,但是很快败下阵来,她愤怒地妄图呈口舌之快:“宁玄予,长闲上仙好歹是你的师尊,她当年对你如何纵容,而她死后你连尊称都不肯用么?!”
几乎三界众所周知,魔君陛下最厌恶的就是他和长闲上仙这师徒关系,特别是当他成为魔君无所顾忌shā • rén如麻之后,提起这事情的人,几乎都没了命。
周围气氛凝固了,魔君陛下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而小包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杀意。
她走到秦歌面前,抬头看那冰冷的魔君陛下,软软糯糯的说:“你不要这样做,她会不开心的。”
小包心里犯怵,她可不知道这句话能否成功,只是那股杀意太强烈,她怕再犹豫美人娘亲血溅当场。
魔君陛下听到这话,垂下了眸子。
片刻,他从榻上起身,衣袍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洁白耀眼的头发没有束起,就那么披在身后,迤迤逦逦直到膝盖。魔君陛下从小到大一直以眉目如画闻名三界,当年跟在他师尊身后出席仙门宴会,掷果盈车绝非妄谈,只可惜三百年前一夜白头,少了那头漆黑如缎的乌发。
“来不归有何事?”他问,一边缓缓走向小包。
小包和他对视。
最后受不了移开视线的竟然是魔君陛下。
秦歌的怒气已经消退了下来,她怨恨自己鲁莽。听到魔君这话,不由的庆幸,幸亏这次没有鲁莽败事。
“子归受到蓬莱突然攻击,望陛下施以援手。”她快速说出此行的目的。
魔君陛下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捏住了小包的手腕。小包吃痛,挣扎着甩开他。很快他放开了她,回到座位上拿起那本刚刚放下的书,声音依旧冷淡:“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
秦歌讥讽地笑了。她从袖间掏出一块绸布包裹着的玉簪:“这是长闲上仙当年灰飞烟灭时候唯一留下的。忘陛下开恩。“
“这不归山,如有可能,秦歌岂愿踏上半步!”她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厌恶,“这对清欢云簪,是门内长老要我交给您的,望陛下念惜旧情……”她颤抖着声音,冷哼一声,终于说不下去了,“秦歌门外等候您的决定。”
魔君陛下冷淡看着她,旁边侍候的弟子接过秦歌手中的簪子,双手呈上交给魔君陛下,魔君陛下接过,侧身坐在乌木塌上,长发垂地,他支着额头,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假寐。
那对样式简约的清欢云簪,却狠狠地戳进了他的手心,殷红的血液滴在玄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成了一小块更深的黑色。
“那簪子,是谁的?”小包扬着脑袋,好奇的问。
秦歌看着栏外移动得非常快的云朵,简单地说道:“他的师尊,长闲上仙。”
“但是——”小包眨眨干净清澈的眼睛,“他为什么那副模样?似乎……似乎……”小包努力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但是以她的阅历,她很快就放弃了,“反正很不对劲似地,绝不是对师父的模样。”
“小包,你真恐怖。”秦歌蹲下身与她平视,小小的孩子,拥有这么一双能看透人心思的眼睛,实在是让人脊背发凉。
她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秦歌揉着她手感非常好的脸蛋,嘴角挑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因为啊……小包,你可知道宁玄予是谁?他可是三百年前那个罔顾伦理纲常,恋上自己师尊的子归山孽障,长闲上仙的嫡传弟子啊。”
小包看着她的眼睛。
秦歌揉揉她的脑袋:“这种事情,小包不必知道,也不必去记得。”她厌恶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夕云殿,“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像我这样,站在这里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龌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