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之下催动六识,摸了一下小包的脑袋,随后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表情,看向小包的眼神露出几分惋惜。
“也好,不过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我亲自送她下山。”
洛鹤回头看小包,眉眼尽是疏离之色:“不归,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包仰头,眼神清澈。
两个包子鬏鬏,一张笑眯眯的包子脸。
讨人喜欢,也容易受欺负。
当倾怀第三次帮着小包打走欺负她的小丫头的时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小包!你究竟在想什么,她们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啊,实在打不过,就跑啊。”
小包脸上只有淡淡的笑。
“小包!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有啊。”她狠狠地点头。
顾倾怀拉下脸怒视她,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小包吃痛,嘶了一声,道:“我当真无所谓的。”她只觉得和那群小丫头较劲着实幼稚,况且她们也没有什么真的惹到小包的,只是两句冷言冷语的讽刺,小包着实没有什么受欺负的感觉。
顾倾怀愤怒了,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被欺负倒是成无所谓了,你这是什么逻辑,不管,我不管,下次如果再见你被她们呆呆地欺负,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包笑:“我知道了。”
洛鹤远远看到他们两个,慢慢走近,皱眉看着两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小包,快去扫地去。”
小包低头,轻声回答:“是。”
“鹤姨,小包她刚被那些小丫头们欺负,别这么对她,让她休息一下啊……”倾怀抱着她的胳膊求情,然而洛鹤却纹丝不动,她盯着那个缓慢走远的小小身影,知道她消失在视线里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倾怀,听姨的,离她远点。”洛鹤抚着倾怀的脑袋。
顾倾怀有些愤怒:“鹤姨!为什么,小包是我的朋友!”
洛鹤皱着眉头看着他:“倾怀,相信姨,姨不会害你啊,离她远点,”她皱着眉头向北看了看,“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倾怀依旧不解。
洛鹤低声说道:“仙骨太深,仙气太重。”
心思淡泊成仙,执念太深,则成魔。
整个不归山上上下下,哪个没有一丝一毫的执念,哪个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整个不归,都喜欢用浓重的色彩,玄黑,赤红,亮紫,不过是因为借其掩饰更加浓烈的执念和欲望罢了。
不归几百年,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把宫人的黑色服饰穿的比仙人的白色还要轻灵飘逸。这人,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不归山。
洛鹤叹了一口气,决定瞒着顾倾怀,尽快将小包送下山去。
不归山不是她待着的地方,像这样的孩子应该在蓬莱的芦苇荷花丛,天池的白雪地,或者子归的桃花林,跟着自己的师尊好好地练习仙术,而不应该待在不归这魔君的地盘。与他们这些妖魔为伍。
想到这里,洛鹤苦笑了一下,她闭上眼睛,眼前似乎浮现了当年的天池皑皑白雪,一别经年。
“偌大不归,谁没有一个执念。”她对顾倾怀说,抬头看着天边云,心下寂寥如雪。
小包支着下巴坐在云海边的石栏上哼歌。轻轻唱了一会儿,总觉得如芒在背,她茫然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银发翻飞黑袍猎猎的魔君陛下。
小包没有站起来跪拜,隐隐有一种感觉,她不行礼的话这个魔君陛下也不会生气。所以她只是糯糯叫了一声:“陛下。”然后回过头看云海,继续轻轻哼歌。
“你很开心?”玄予问她,细长的凤眼眯起来,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小包诧异他会同自己说话,但是还是乖乖回答:“很开心。”
“那你在开心什么?”
“不知道。”小包摇头,她指着云海,透过云彩之间的缝隙能看到下边星罗棋布的田地和村庄,“我看到那些就会开心,看到一只鸟,看到一朵云,看到脚下不知道哪里飘来的桃花瓣,看到石头,看到流水,看到花开,都会开心。”
她笑眯眯地看着魔君陛下,风轻云淡。
魔君陛下站在高台下垂目望去,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你尚无师尊么?”
小包摇头。
“从今以后孤便是你师尊。”
宁小包愣神,魔君陛下是什么人她虽然年纪小也是听说过的,名气之盛法力之强下界民间也有耳闻。
宁玄予挑眉,语气冰冷,“孤配不上做你的师尊?”
小包打了个寒战,“不敢。”
她跳下石栏,行师徒礼。
名分,一锤定音。
百年前天池无极上仙邀请三界众友一同喝酒,无意间谈起魔君陛下,无极老酒鬼叹了口气,道:“玄予样样超脱他人,无论实力还是容貌,只可惜……运气着实太差。”
此刻,面无表情的魔君陛下看着新收的徒弟规矩行礼,垂眸懒散地理着袖子,心思不可捉摸。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让他后来后悔到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