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地捂住脑袋,感觉有无数的图像碎片再拼命地塞进她的大脑。小包下床赤脚地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不在焉地灌进嘴里,水顺着她的嘴角滑下,小包随意地想用袖子抹去。
就在这时,她把双手身在眼前,一脸不可置信。
这不是她的手。
小包看着修长的手指和修建地圆润可爱的指甲,这不是她那双胖乎乎的爪子,即使颜色很像,但是很明显不是,她的手指没有这么细长,也没用这么多的薄茧。
她茫然起身。
宽大的白色衣袖洒落在桌子上,轻柔地铺了一桌,像月光一样。衣裙及地,随着从窗口吹进的风荡起极小的涟漪,裙角擦地而过,却丝毫不惹尘埃。
这也不是她的衣服。
小包抚着衣袖,眉梢流露出些许的苦恼情绪。
她低着头细细观察,发现腰间坠着她的清欢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手指抚摸着玉制的剑柄,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她显得昏昏欲睡,晃晃脑袋起身走出房门,想去吹吹风。
这天晚上玄予离席比较晚,因为担心小徒弟被吵着在那里不舒服,就派人先把她送回房,宴会罢席后,他扶着额头来到小包的房间想看看自家徒儿,惊愕地发现空无一人。
玄予皱眉,有些担心。他环视一周,旋身出了房门。
弱水宫比不归要大上许多,这就让有些地方显得异常空旷。特别是接近幽海的地方,大风甚至比不归还要烈上几分。
大风吹着,似乎能吹散月光。
玄予诧异地发现,远处的房顶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人白衣白裙,腰间系着一柄剑,黑色的头发顺风漂浮在夜色之中,玄予看到那人在缓慢地走着,脚尖踮地飞向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榕树。
问还能有谁比他更熟悉那种姿态。
他立刻驾云跟上了她,然而这时候,他突然闻到了身上醉春秋的清香。
醉春秋。
万载春秋图一醉,一梦千年是非休。
当年宁长闲亲自参与了醉春秋的酿制,玄予知道这两句中的真假,一梦千年是非休,醉春秋半酣之间,确实能见自己想见之人,能做自己想做之事。
真真假假,都没有什么借口。
唯一的理由是,他忘不了她。
果真荒唐,然而,却是事实。
玄予脚下呼唤而来的云,就那么停在半空中,不能再前进一步,那个他一直在追逐的身影,在榕树之间若隐若现的身影,像月光一样忽闪着。
这一瞬间,突然辩不分明,什么是醒,什么是梦。
玄予握紧了拳头,继续向前。
小包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师尊,她想上去喊,可是却忽然忆起现在她现在顶着一副自己都不认识的躯壳。她想了想,翻身御剑就准备离开。
“宁长闲。”
小包听到师尊低哑的声音。顿时浑身惊起一身冷汗,她本名确实是宁长闲,家人给她取了小名叫小包,然而自从来到不归山,这才了解到宁长闲是几百年前一位上仙的名号,所以自行隐去,大名就只当宁小包,可是,如今竟然被师尊发现了吗?
“宁……宁长闲。”
又是一声。
小包回头,愧疚地看着师尊。
她似乎看到师尊苦笑了一下。
“何必愧疚,你没有任何愧对我的事情,愧的只该是我,让你走的不干脆。”玄予慢慢接近她,小包差异地发现,她那本来直到师尊腰间的身高,竟然可以不用仰头便看到师尊的眉眼。
“我……”小包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出口冷淡如水的音调让她皱眉,最终选择闭嘴。
玄予依旧在缓缓接近,近到小包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她驱使着脚下的清欢剑,想要后退,却冷不防被玄予一下子捉住了手腕。
“何必躲我?即便是醉春秋酒力作用,也要这般不近人情?”他冷笑一声,“不愧是长闲上仙。”
小包挣扎不得,想出声叫师尊,却又担心会因为这副皮相引发什么问题,干脆停止了挣扎,无波无情地看着他。
玄予微低下头,用心的看着她的眉眼,眼睛瞪得大而空洞。
直到两人鼻尖抵住,小包才晃过来神,她一把推开师尊,连连御剑后退,看到握着她手碗的手掌,一时挣扎不开,慌忙之间一个风雷手印就结成。
玄予半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鲜血顺着胳膊下流,染红了她的白衣。
“你还要怎样,接着来吧,我忍得了。”他平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