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安言罢,避过月玦便朝门口走去,然方行一步,便觉衣袖被人扯住。她甚是狐疑地转身看去,只见月玦自一旁花梨木衣架上取下一袭白袍递过来。
“且拿出穿罢,总归能遮蔽些风雨。”
闻言,秦楼安迟疑片刻,还是将衣衫接过,道了声谢将甚是宽大的白袍裹在身上。
这衣衫,除了月玦身上清雅的雪莲香,怎还隐隐有些竹子的青幽气,似是还在哪里闻到过。
一时未计较太多,秦楼安将房门打开,瞬时之间,风裹寒意似饿虎扑食一般扑进来,险些将她冲了一个踉跄。
风雨倾斜而灌,廊台中已一片潮湿,秦楼安撑伞出了寝卧。
她本想替月玦将门关上,回身却见月玦已走过来,“公主当真要这个时候回昭阳殿?”
“嗯。”秦楼安双手用力把持着油纸伞柄,“你应该早就知道本宫并非娇养于深宫的千金公主,所以不必用看待秦瑾烟与秦婧雪那等金枝玉叶的眼光看待我,本宫没那么弱。”
秦楼安言罢,转身便进了小梯口不见了身影。
月玦缓缓将门掩阖,颇是无力地靠在门上,倦怠低敛的眼皮遮掩了眸,于昏暗中化作彻底的墨色。
秦楼安自掩瑜阁正门出去,行在阁前青石铺就的路上,汩汩湍流于道上的积水浸透玄履罗袜,自脚心蹿升起一股子凉。
她身上亦好不到哪去,风劲急猛,她双手紧紧攥了伞骨才不让伞被风掀翻。现下她襟前袍脚亦尽数濡湿,风一吹冷得她直打颤。
秦楼安低低收着伞,遮挡了眼前视线,她只能凭借记忆朝昭阳殿走去。雨点冰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恐这伞撑不了多久,秦楼安低敛着头注意着脚下的路,步伐愈快了些。
昏暗中篆花宫门的轮廓隐隐现在眼前,秦楼安心中一喜,过了这道门再行百来步,便回昭阳殿了。
油纸糊做的伞终于承受不住雨雹的猛烈袭击,被浇透冲毁成一滩纸浆。秦楼安一把将其丢弃,架起轻功往朝阳店方向跃去,如翔于雨中的矫健紫燕。
篆花宫门就在眼前,雨水瓢泼视线一片模糊,宫门上方,怎有几个兀然凸出的黑影?
是雕塑于宫门上的鸱吻?
秦楼安收臂落至篆花拱门数丈前,此时冰雹不像适才那般硕大,可砸在身上依旧颇疼。凤目微微眯起,拱门之上的黑影似齐刷刷动了动。
是人?何人?
雨帘遮目,秦楼安只能依稀判断出门上应是有六个人。她现在看不清六人的身形面容,但却能感受到六双十二只眼如冰锥一般钉在她身上,不带半点悲喜,惟有喧嚣冲天的杀意。
杀手?冲她而来?
秦楼安瞬息之间思绪百转,虽她确实有些仇家,但那都是对于雪柒而言。
世人眼中,雪柒与暻姳公主乃是完全不沾边的两人。如今这些人既能找到宫里,所要杀的,俨然是暻姳公主。虽雪柒与暻姳公主都是她,可她身为公主又怎会招来这些杀手?
宫门上的六人已不愿再给她时间思索是谁要杀她,昏暗中六道黑影似化作六柄黑刃,自宫门跃下向她袭来。
弯刀自袖滑到手中,虽她平日里甚少用刀,但对付这几人应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