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月玦直接对她挑明,如今她的处境之所以如此尴尬,并非是因秦夜轩故意架空她的权力,也不在于群臣因她女子之身对她轻视,而是她自己心里就未曾正视自己摄政王这一身份,且在除掉代衡后有耽于安逸之心。
月玦对她说这些话时,就将她圈在怀里,贴着她的耳鬓嗓音温柔地道来。
顿时,秦楼安一颗怦怦直跳的心似乎被人一下子揪住,有些神志不清的思绪也变得冷静清明。
月玦说的对,她做这个摄政王,只是因为她父皇想让她做,她从未为这个位置主动的争取过,也从未正视过这个身份所赋予她的权力,亦没有担负起身为摄政王该担负的职责。
她自己将自己当作一个摆设。
察觉到当时她在发愣,身子不自觉变得僵硬,月玦突然在她腰间捏了一把,瞬间她全身一缩,翻过身去看身后的月玦。
昏暗中,他的眼睛比之白日愈加黑不见底,目光幽幽流泻在她脸上,若非他近在咫尺,她可以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在一瞬间的恍神间,她都要怀疑躺在她身旁的人不是月玦。
看来他不是在开玩笑,是很严肃地和她讲这件事。
在直接挑破她自己是置自己于尴尬境地的根源所在后,月玦又戳破她在摄政王这件事上,为何会如此消极逸待。
他说:“公主身为西风的公主,看待西风之事难免偏于乐观,揣测西风之人也难免以善意揣测,而非以恶意妄断,此也可谓当局者迷。故以如今代衡败亡,西风新帝登基,朝堂与天下局势渐复安稳太平,公主自认无需自己摄政,秦夜轩与张襄等人会还西风一个盛世。然公主以旁人眼光冷静观之,如今朝堂乃至西风天下大局,当真如公主所见这般风平浪静吗?”
秦楼安不否认,月玦当时的这番话,几乎是将她自己都看不清的一颗心剖析开来呈现在她眼前。
慢慢回味之后,她似乎缓缓将糊在心头的那层窗户纸戳破,看清她自己的真实所想。
就是月玦说的那样,她是当局者迷。
她将西风如今的局势看得太过乐观太过美好,又因新皇帝秦夜轩是她同父同源的兄长,纵使他刻意架空她的权力,然只要利于西风的统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之处。
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忍受他人威胁到自己的皇权,而她也并不在意所谓的摄政大权,拿走便拿走吧。
可若当真如此,当初她父皇又何必极力要推她做摄政王呢?
甚至是想让她成为皇帝呢?
这里面一定有非要如此做的原因所在,很大可能是因她父皇认为秦夜轩不会是一个好皇帝。
而她却因与秦夜轩血脉同源之因,自动将这一点忽视。甚至如月玦所说,她过分以善意去揣测他架空她权力的初心,而没有想过秦夜轩如此做只是对她怀有恶意。
再说如今西风朝堂局势,代衡死了,看似已经再也没人能够威胁秦氏一族的统治。可代衡一死,笼罩在表面的幕布被豁然拉开,隐藏在她父皇与代衡之争下的所有暗流涌动便逐渐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