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头等我?”
云清侧过脸轻咳几声,雪白的面孔增添了一抹颜色,眼里多了一丝暖意,伸手替她将额前的几缕墨发拨到耳后,“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想要看看你几时——”
他说着突然住了口,眼神停在她耳后片刻,方才还沾染了一丝暖意的人迅速冷却下来。
一旁的红袖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殿下耳后有一圈很明显的牙印,领巾都未能遮挡住。
秦姒尚不知道,拉着他的手正要进去,忽然听见他道:“云都的鱼儿来了?”
她的笑意僵在脸上,想要解释,可云清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说起了纪锦昨晚半夜进宫的事宜。
从未像现在这般心虚的秦姒任由他拉着进了暖阁。只见里面王思言等人已经早早的候在里面等着她,见她进来,忙上前行礼。
秦姒向众人颔首,又忍不住瞧了一眼低眉敛目的云清,突然觉得这暖和内确实如他所说,着实闷得很。
不过眼下还不是她能够出去透气的时候。她将乱七八糟的心思迅速抛诸脑后,开始部署往后要走的路。
只是这一次她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总忍不住望向云清。
只见他今日不似从前,说话做事都清冷疏离到了极点,连个眼神都吝啬于投递在她身上。
秦姒觉得十分的不习惯。
她瞧出他好像不大高兴。
可她不明白他为何不高兴。
这三年来他从未因为她东宫内住进了旁人而像今天这般给她脸色瞧。
云清于她而言亦师亦友。这些年来,他待自己尽心尽力,不仅卷进了这场关于立储的战争里,甚至将他身后的整个云家都交托在了她手里。
这是何等厚重的情意!
且她觉得若是这天下有一人最了解她,必定是云清莫属。他了解她的野心,了解她的狠毒,了解她的自私凉薄。
甚至,她还跟云清一直商议过,若是将来她为储君,她的正君之位应该选谁合适。
正因如此,他突然的不高兴使得她心中有些慌乱。
暖阁内的人大抵也是瞧出她的心不在焉来,在她说完接下来的打算与安排后,立刻起身告辞。
一旁的红袖也察觉出暖阁内气氛不对,领着屋里伺候的人退到了外面候着。
暖和内这时只剩下秦姒与云清两人。云清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手里捧着茶碗,垂眸看着秦姒方才部署好的兵阵图连瞧她一眼都不肯。
秦姒走过去站到他面前默不作声的瞧着他。
云清仿佛未有察觉。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时不时的呷一口茶,拿着朱笔在上面一些细微之处做些批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姒见他茶碗里的茶水空了,亲自替他添了茶,坐到他面前想要与他说说话。
比如,谈一谈那只自云都游到了她宫里头,又如何游到了她寝殿里的鱼儿。
云清眼神微动,终于抬起眼眸看她。
秦姒还未得及说话,他突然伸出手去摸她的脖颈。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可从前对她最是温顺不过的云清左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右手再次伸了过去。
他虽身子一向不好,力气却大得很。秦姒挣不过他又怕出手伤了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任由他解了脖颈上的领巾,露出一截莹白却又布满红痕的脖颈。
云清冰凉的手指在她脖颈处被齐云楚咬过的地方轻轻划过。
他的手指实在太过冰凉,秦姒忍不住后缩,“云清,我——”
云清这时起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暖阁。
秦姒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坐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吃过的茶水,只见茶碗里的茶叶浮浮沉沉,像极了她的一颗心。
这时红袖进来了。
秦姒抬眸看她,一脸不解,“你说他为什么不高兴?从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他从来不会不高兴。”
红袖叹息,“或许,连云大人也瞧出来,您待齐世子是不同的。”
秦姒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坐了一会儿,她又道:“他去哪儿了?”
红袖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应道:“小灵子方才来报,您前脚出了院子,齐世子后脚就出去了。说是出宫走走,晚上才回来。”
秦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出去了也好,免得两人再撞见。”
“您担心齐世子?”
秦姒摇头,“我是担心云清。他那个人疑心病重,若是瞧见了云清,必定是要探究我与他的关系。若是再动起了手,云清的身子骨弱,岂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