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一九九八年时隔多年,香江再出惊天绑架案,事关万骞长女万以柔与其先生叶辞之女,其中一个绑匪已缉拿,另一个逃之夭夭,目前警署正积极搜捕……
媒体接连发布报道,市民对本埠治安深感忧虑,有人组织群众呼吁加强城市治安管理。
消息传到对岸,舆论焦点从事件转移到受害者身上,向来低调的叶家二公子引发民众讨论,甚至有八卦网友掘出少见的私人照片。
“叶辞是谁?”
“叶辞啊……叶玉山的儿子。”
“那个叶玉山?”
“那个叶玉山。”
隔日一早网络上就冷却了,关于叶辞的议论不翼而飞。
叶家的电话也打到叶辞这儿来了。前前后后好几人,数落他的、劝慰他的……他们最忌讳的就是“高调”,不情愿,更不能。
叶辞之前就在想,如果万以柔真的做出歹事,退路在哪里?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搞得人尽皆知,引叶家出来封锁舆论。他们最清楚不过,人们的记忆有期限,即使当初热烈争论过,亦很快就会忘了。
叶辞觉着万以柔对自己不甚了解,却很知道如何拿捏他的短处。手段下作,但不得不说很有效用。
不过,只是因为叶家尚不知万以柔与绑架案密切相关,叶辞也没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递交给警方。
叶辞想回北京一趟,同父亲面谈,可瑾瑜刚获救,情绪波动大,离不得人。
何况,有个人刚正在医院休养复健。
*
“叶先生来了。”
“今日庄小姐要出院了,叶先生亲自来接。”
“什么呀,叶先生日日都来探望的呀。”
护士们议论着,探头看向走廊那端。
私立医院环境幽静,高级病房媲美公寓式酒店,既有格调又温馨舒适。卧床朝窗外望去,郁郁葱葱一片树林,鸟雀在期间飞来飞去、鸣叫着。
门从外推开,陪护椅上打盹的护工瞧见来人,起身招呼道:“叶先生好,叶小姐也来啦。”
瑾瑜躲在叶辞身后,将他的外套下巴攥得皱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睡觉吗?”叶辞轻声问。
护工正要说话,纱帘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你来了。”
叶辞朝护工颔首示意,护工便去了小小的客厅。
抬手掀开纱帘,从床尾绕到病人跟前,叶辞问:“今天怎么样?”
“还好。”庄理笑了下,看向躲藏着的小女孩。
叶辞把瑾瑜揽到跟前,一捧向日葵跟着她露出来。叶辞又拍了拍她。
瑾瑜抿了抿唇,伸手把向日葵递到庄理身前,视线将将相触,瑾瑜就别扭地偏过脸去了。
“该讲什么?”叶辞低头哄说。
“没关系。”庄理同叶辞说,接着缓缓举起手接下这一捧向日葵,放在脸边贴了贴,柔声说,“谢谢瑾瑜,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哦。瑾瑜呢,开心吗?”
瑾瑜嗫嚅嘴唇,说:“什么呀……你因为我变成这样子了,还开心?”
叶辞摸了摸瑾瑜的脑袋。庄理也笑,“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呀,我已经好了。”
要不是绑匪想到人死了钱就真的拿不到了,庄理现在恐怕没有说话的机会。实际也还需要静养,但她是一个人成年人,又有过相似经历,不想给瑾瑜造成心理负担。
“真的吗?”瑾瑜仰头询问叶辞。
“嗯。”叶辞扬起笑。
他把瑾瑜送去病房门口,一同来的阿英带她去吃附近的快餐。讲好的,她为此才肯出门。
回到房间,庄理已经起来了,坐在窗前柔软的沙发椅里。叶辞在她身旁坐下,“一会儿还有两瓶水,吊完就可以走了。”
“我知道。”
叶辞每天都会过来一趟,但庄理要不是在做治疗要不就是昏睡,其他时候也没有心情说话,这两日看着才明朗些了。
气氛沉默,他们明白那分微妙是什么,心照不宣。
“去我那里,有人可以照顾你。”
“没关系的……再说已经开学了,我有好多事情要做。”
“身体比你念书重要,你现在这样怎么能折腾,而且一年制,这学期的课程安排比上学期还密集,还有毕业课题、论文——”
庄理轻轻打断他的话,“你怎么比我还了解啊,偷偷打听了我的课程?”
“说的什么话,”叶辞微哂,“我光明正大问的你们教授。”
“……你干嘛。”
“给你申请在家上课,免得来回奔波不是。”
庄理心里有点儿古怪,好像不可告人的事就这么宣扬出去了似的。可想来又是合理的,为他做了这么大事儿,他有理由去做这些事。
庄理撇了撇唇角,“还可以这样?”
“我说可以就可以。”叶辞看着还是那个叶辞,仿佛没经历过这番创伤,“所以去我那里住好不好?”
“哦……。”
叶辞默了默,试探道:“万克让……”
庄理立即说:“我不想听。”
“但我必须得告诉你。”见庄理态度缓和些许,叶辞说,“把这件事闹这么大,但万以柔不傻,做事从来都会留有好几条退路,所以现在她不止是舍弃了,她要把万克让推出来。他们家是撑住了没错,但比起商业上那点儿利益,万以柔和万家的名誉、地位重要得多。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万克让,虽然很难把他引渡过来起诉,不过对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事发后万克让没有联络她,也不回复消息。她理解他现在也是一团乱,家里恐怕正为此和万以柔谈条件,可他对她一句话都没有,实在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