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赵家和上一任帝王司马炀待遇相同,成了这个国家不能提起的禁忌,师太与寄娘商量要不要找奶娘帮忙,寻个借口脱去缁衣让寄娘“去世”,另寻身份去过平常人的日子。
“若是一辈子青灯古佛,小姐又何必煎熬活了这些年?”出家人这么过日子是虔诚侍奉佛祖,寄娘这般却是违背了当日苟活的初衷。
寄娘还没想好未来的路,阳春三月,内城的晔王带着朋友上山踏青借尼姑庵歇脚,不顾师太等人劝阻,嬉笑着游览尼姑庵,撞见了来不及躲进后厢房的寄娘。
一个月后,尼姑庵风雨飘摇,恩人因己有难,寄娘仿佛一步踩着一把刀尖,走进了晔王府。
晔王是司马鸿的次子,小司马炀两岁,司马炀驾崩后,晔王便成了老皇帝现存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个。
司马炀是贵妃所出,晔王生母则是慧妃,两人因为年纪相差两岁,一个被立为太子,一个只是普通皇子;一个因缘际会登基为帝,一个看着皇兄脸色过日子,两宫皇妃本就不和,长期积累下来,晔王和司马炀也不怎么亲热。
因为这份淡薄的兄弟情,晔王在老皇帝再次登基后获得了好待遇。老子做皇帝和兄弟做皇帝那必然是差别极大,晔王对父皇重新上位发自内心地开心,皇帝见了十分舒服,渐渐开始宠爱次子。
几年过去,晔王风头无俩,成了朝廷内外最为突出的皇子,并被封为正一品亲王,食邑万户。
不管外界对晔王的赞誉有多高,晔王的名声有多大,当寄娘被逼从尼姑庵入王府时,她就知道,司马烁和他爹一样,心中没有半点当权为君的仁义之心。
人能遭遇几次毁灭性的摧毁呢?
家破人亡,至亲惨死,冤屈冲天,祖祖辈辈效忠皇家的家族落得一个身败名裂后世唾骂的下场,茫茫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苟活,寄娘的世界已经被摧毁了,除了恨,没有任何情绪。
佛旁诵经三年,满身仇恨渐渐平静,如海上的风浪渐渐平息转为水下的汹涌,至少不会时时刻刻折磨人了。
寄娘本打算下山去,找个地方或等待时机,或嫁人生子延续血脉,若自己身子不成等不到,就教养出下一代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晔王的强取豪夺,摧毁了她第二次。
当时晔王23岁,府中已有王妃、侧妃及侍妾,还有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带发居士被纳入王府,不报宗人府,不过内宫,只是与王妃通了气,安排一个侧院厢房给她住就行了。
在王府众人看来,寄娘出身小户人家,又过惯了山里清苦日子,小小的厢房,对寄娘来说也是天大恩典,是个富丽堂皇的好屋子。
寄娘是个先天不足的弱女子,一年到头能健健康康便已经“阿弥陀佛”,身体如此不济,权势也一无所有,她的家族早已烟消云散,连身边的丫鬟都没有一个,如今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空有美貌的带发修士。
晔王以山庵师太等人相要挟,逼迫寄娘从此死心留在府中,面对这样晔王,她恨之入骨却无能为力。
进府第一夜,被欺凌时,寄娘恨不得如同自缢的母亲姐妹那般直接死去,却又想起血仇未报,赵家名声未清,她是唯一的希望怎么能死?
于是,一日、两日、一月、两月……寄娘一忍再忍。
既然进了王府,既然已经忍辱偷生,她想将晔王作为突破口,寻找为赵家翻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