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栩栩,我先问问我哥他们意见,他们要是说行,我就请你过去。”
我连声嗯着,挂了没多会儿,红英姐就给我回电话了。
“栩栩,我大哥和二哥都说请你去,像小丽说的,你身后有沈大师,那大名鼎鼎的,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好,让我大爷露一面,这就齐活了。”
我压着激动,“红英姐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大爷叫上来。”
“这……”
红英姐笑了声,“话是没错,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栩栩,你要怎么叫?”
“很多方法,比如请你大爷上身说话。”
我说着,“可以上我身,我作为媒介替你大爷传达意思,不过你们听到的声音会是大爷发出的,不是我的声音。”
书上是这么写的,具体的要看实践。
“栩栩,上身不行。”
红英姐直接否了,“他们哥仨都不信上身这套,觉得分不清真假,即便你能发出我大爷的声音,我三哥那人也容易抬杠,一但他说你是变声呢,栩栩你先别急,我肯定是百分百相信你的,不过我哥的意思啊,他们是想我大爷出来露一面,就是他们哥仨要真切的看到我大爷,有话呢,他们要面对面去聊。”
啥?
我皱了皱眉,“红英姐,亡灵真站在你们面前了,你们不害怕?”
开桌酒席得了呗。
大家吃顿送亲饭。
敬大爷几杯,黄泉路上一帆风顺!
“咋不怕啊!”
红英姐无奈的,“多吓人啊!要不说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我这三个哥哥吧,都抠抠搜搜,生怕自己被坑呀!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自己去找先生,自己安排,他们非说找不着,其实就是怕钱花出去了,事儿办的不满意!
但凡他们哥仨谁大方点,不至于丧事儿全自家人忙活了,我跟他们讲找到了沈大师的未来徒弟上门帮忙,都是看我面子才去的,他们仨倒好,还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我都无语!栩栩,姐不瞒你说,我也就是看这三个哥对我爸还不错,咋说都是我爸亲侄子,我们都姓陈,不然我才不揽这个事儿呢,栩栩,那你看……这要求是不是特别难啊。”
要不说销售么,说话真有一套!
“嗯,我想想……”
我琢磨了下,沈叔会给我慧根,也就是说,书上的方法都能应用。
“红英姐,难倒是不难,我可以让你大爷走回家,活生生的站到你们面前,但前提是,这样会很伤时运,因为鬼是阴物,集灾祸不详与一身,正常家里有小孩儿的,过世的老人回去看一眼,孩子都有可能哭闹生病,你大爷真要面对面,体质差的人肯定会被他冲到,轻者衰,重者病。”
头一回看事儿咱没经验,不敢说事主这要求是否过分。
莫名感觉先生这行也挺像服务业的,一切要以客户的要求为基准。
你什么条件,我怎么满足。
尽量做到事主满意。
红英姐没声了。
吓着了。
站我角度是无所谓。
咱虽然没驱过邪,撞邪的经验还是很丰富滴!
倒霉体质嘛!
我撑死破罐子破摔呗。
况且我年龄有优势,目前不用工作,也不上学,没啥社会关系,可以家里蹲。
间接躲灾了。
成年人就不同了,时运低迷会影响工作,家庭容易不和谐。
像我家里那样,乱糟的事儿可多,扎堆着来,保不齐就造成啥不可挽回的坏局面。
真没必要给自己找这不痛快的根儿。
“栩栩,那你说咋整。”
红英姐吓到没主意了。
“我想想别的办法,尽量让你们看到,坏的影响又降到最低,成吗。”
“哎,谢谢啦!!”
红英姐道着感激,“栩栩,难怪小丽说你行,你这讲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人信服,这样,明早我在小丽店里等你,咱们一起坐小客去县城我大爷家。”
“下午出发就行。”
我看了看挂钟,“叫阴之法一般都在晚上做,黄昏的时候能到你大爷家就成,晚上把事情做完,我自己会打车回来。”
“大晚上还折腾啥,晚了就住我大爷家,他家房子大,有地方!”
“明天见面再定吧。”
挂断前我嘱咐红英姐把冥纸香烛准备好,到时候别抓瞎。
“对了,您大爷去世后有灵位牌吗?”
“没有。”
红英姐应道,“咱家没这讲究,我三个哥哥也不打算在家里祭拜,出殡送葬那天我大哥抱着遗像,下葬的时候本来要把遗像一起埋了,正好闹要卖房的事儿,我三哥就抢过遗像不撒手,哭着喊我大爷,说我大哥二哥合伙欺负他,没辙,最后就把遗像带回家了,现在搁家里挂着,还寻思问问你以后咋处理呢。”
“有遗像也可以。”
我说着,“等我明天过去说。”
放下电话,我不自觉地看向右手——
做先生?
默默吐出口气。
刺激!
看向墙角盖着红布的小杜鹃,“小杜鹃,我是不是第一个没等入道就敢出去给人看事情的人?”
小杜鹃没有回我,白天她很少说话,布下的花朵颤了颤,似乎给我鼓励。
我傻乎乎的笑,“我会加油的。”
嗡嗡~
手机短信进来,我点开看了看,是一封彩信。
孟叔给我发来的图片,仔细看了看,他拍的是一张纸,上面写了两行字,‘哥很好,会好好改造,你别店记我,别来看我,没面子,你多吃饭。’
眼睛立马就红了,刚调整好的心情瞬间就跌落谷底。
看着二哥的字,我鼻腔酸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来,“惦是竖心旁的,不是饭店的店,梁有志,亏你还总说自己是小本毕业,小学本科就这水平啊。”
“你又怎么了?”
纯良揉着耳朵进来,“许奶掐我又没掐你,你哭啥啊。”
我摇头。
不想解释。
“你家里人又说啥了?”
纯良看了眼我的手机,“发信息骂你了?”
“没有。”
我拿起纸巾按住眼睛,“我家人很好,特别好,纯良,我就是想家了,你别搭理我,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总哭眼睛会肿的,小姑娘肿眼泡特别难看。”
纯良坐到我旁边,“哎,你不是喜欢花择类吗?其实我后来想了想,类也不错,那个,你把眼泪擦干,如果心里难受呢,你就学学花择类的方法,出去倒立,类说了,想哭的时候倒立,眼泪就出不来了。”
我拿下纸巾,“在屋里不能倒立,影响许姨做卫生会挨骂。”
“谁让你在屋里倒立了!”
纯良扯着我胳膊走到院子里,指了指那棵上了年月的大树,“你靠着这棵杏树倒立,我昨天把雪都扫干净了,许奶不会来院里忙活,碍不着她事儿。”
我吸了口清寒的气,脑子一抽,抱着树干就蹬着上去了!
到了枝干横岔的位置,我慢慢的挪动过去,然后用膝窝一勾,整个人倒吊着荡下来!
看过悬挂的烤鸭吗。
一样样。
杏树吊自己!
“哎呦我天!”
纯良被我吓一跳,“谁让你上去倒了!你属猴的呀!我意思你手撑地,靠着树干倒立就行。”
“掌心拄在地上会凉。”
我倒吊着,看着纯良在我上头的脸,“这么倒立一样的,泪水也流不出来。”
天地似乎调转了方向,头顶是地,膝下是天,连续的几场雪,洗刷的天地晶莹透亮。
阳光明媚,天晴气朗,风呼啸而过时,我有些恍惚,头下的是地吗,视线看过去,泥土如同巧克力,被撒了一层银白色的糖霜,莹莹闪闪,很是动人。
我短暂的放空,倒挂在横杈上微微晃动,:“纯良,你说得对,倒立就不会想哭了,你上来感受下,特别好……”
“真的?”
纯良心动了,“好,我也试试!”
他抱着树干就爬,试了几次鞋底打滑,没等爬上去就秃噜下来,“不行,我得回屋换双鞋,你等我啊,咱俩一起挂着倒立!”
我没答话,远处的天蓝蓝的,宽广的似乎能容纳一切。
这一点点坏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看着,眼前出现了晃影,高大的身形伴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梁栩栩!你给我从树上下来!”
低音炮猝不及防的炸裂!
我一个激灵!
思维当即从虚幻拉回现实。
成琛?!
身前已然出现一个城墙般高大的男人,他站的太近,我的角度看不到他脸,正冲着,是他大衣前腰的位置,感觉到他拉拽我的腿,悠的我直晃,“哎哎哎!你别动我!我自己能下来!!”
“你对上树有瘾吗!”
成琛语气重着,“大头朝下,摔下来就是植物人!”
“我知道,我自己会下!”
我能上来就有下去的办法,哪管他扶起我上身,我手臂勾上树干,自己就能顺着树爬下来!
谁知成琛的脑回路惊人,不知他怎么想的,对着我腿就抱住了!!
瞬间就让我这倒栽葱的造型无法补救了!
挣扎中,我只能倒立抱住他的腰,失重感一传来,我抱着他的腰就向下滑,“喂喂喂!!”
得亏是冬天,他穿着呢子大衣外套,要是夏天穿的少点,裤子都容易被我秃噜掉了!
清朗迎面,眼瞅着脸要杵到他鞋面,我掌心对着地面一撑,“哎!!”
成琛手臂箍的一紧!
直接给我勒住卡在半截了!
“梁栩栩,你没事吧!”
“……”
我呼吸一窒!
像条倒吊的死鱼一样被他抱着!
鱼尾,不是!前膝在他怀里!
脸正好闷在他前裤腿,要是我再给他腿搂紧了,转起来,差不多我俩就能来个无敌风火轮了!
头艰难的朝他抬了抬,可惜他太高,阳光将他的脸晃出光晕,我微微眯眼,有了一种大脑充血的闷涨感,“你……给……我……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