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家仇未报,他们用着一副不属于自己的身躯,尤其是桑落……
小丫鬟陪着宋坊主又默写了几篇往生咒,眼底神色晦暗。
她怎么能,又怎么敢,用这个模样去祭拜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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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宋坊主如约前往塞北分铺。
因是提前说好了的,宋坊主刚下马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门口等候的冯掌柜,她不由一笑,易容后也依然美丽的眉眼十分柔和,半点没有给人当东家的高高在上。
自己选址开起来的铺面,里头的布局她自己当然知道,冯掌柜便跟在宋坊主身后半步的地方,没有给她引路。
这个塞北汉子容貌只是寻常,放在人堆里转眼就找不见了,可身形却很高大,衣裳显见着是特意加宽过腰身的,如此也还是遮不住那罗汉肚皮。铺子里的人原本见惯了,还不觉得如何,可这冷不丁地往东家身边一站,活像一堵又高又厚还不耐看的肉·墙,立刻把本来就纤细的宋坊主称得更娇小了。
对比堪称惨烈。
宋坊主就听得一声闷笑突然传来。
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八·九岁的男童站在柜台旁,生得虎头虎脑的,五官与冯掌柜有六分相似,穿着一身新衣,小身板笔直地立在那,看上去精神极了。迎上她的目光了也不怕,反而咧着嘴笑得更欢,就差指着冯掌柜说一句“老爹你今天怎么特别丑”。
“冬生,不能没有规矩!”
方才还一脸严肃地问着东家要不要先查账的冯掌柜,立时露出一副头痛表情,呵斥独子后又道:“混小子被我惯坏了,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东家别和他一般见识。”
一向和气的东家并不见怪,反而招了招手,等那孩子跟个刚出笼的小老虎一般跑过来了,她还弯了弯腰,柔声问着:“你叫冬生是么?”
小家伙一个劲点头,小嘴叭叭的:“我老爹可没意思了,因我是冬天生的,他就给我取名叫冬生。我想着得亏我出来得早,要是再晚上几个月,叫个什么春生不更难听?”
宋坊主扑哧一笑,连元正桑落都不禁多看了这孩子几眼。
——嘴皮子挺利索的啊。
冯掌柜在一旁简直生无可恋。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么老实巴交的,怎么就养出了一个小话痨?一天到晚没个消停,他喘个气的功夫,那边已经噼里啪啦小半本书说完了,再加上个醒木就能去茶馆自谋生计,真是不能让当爹的更糟心!
糟心的亲爹深吸口气,准备和东家再道个歉,今天带这小子过来认人是他的错,荼毒东家的耳朵了!
“是么,冬生不喜欢读书啊?”
就这么一会儿,小家伙已经把自己生辰八字、家中几口人、早上吃的什么、先生病了所以放了三天假……等等等等挨个秃噜了一遍。宋坊主耐心地听着,看他说到不用去学堂时一脸“得救了”的样子,笑意更浓:“那我送你的礼物,冬生是不是不喜欢?”
桑落适时上前,把捧在手里的雕花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冯冬生原本兴高采烈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