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中,那道嗓音再度响起:“既能猜中这是我的领域,小丫头不妨再猜一猜,我是谁?”
姬容心想,仅凭一道声音,谁能猜到你是谁。
却不想话音刚落,虚无之中,便现出了一双鞋履。
女子穿着一双干净的白靴,绣工精巧,缀以孔雀翎羽。
顺着翎羽的纹路往上看去,雪白修长的脖颈从衣领间显露出,很像白孔雀的颈。
然而,就在如月般皎白的脖颈上,却划拉出了一条可怖的血痕。
从伤口的缝隙间,依稀可以瞧见鲜红的血肉,还有被利物割破后,断裂的喉管。
奇怪的是,女子的脖颈虽然断了,但她却并没有死,喉管也未曾渗出鲜血。
极美丽,也极诡异。
若是寻常人瞧见这一幕,只怕会吓得尖叫出声。
但在场的三名修道者,一位是资深游戏玩家,早已见惯了各类游戏中的血腥恐怖画面。
另一位则是shā • rén无数的女主,她上辈子捏断的喉咙数不胜数,自然不惧这一条。
还有一位,是目前不知道怎么定性的疯子。
三人静静地看着女子脖颈上的伤口,除了有些惊讶之外,未曾做出其他反应。
甚至谢白还微微一笑,端详着女子的脖颈,似乎想知道她为何还没死。
女子:“……”
这,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来,我已经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人了,原来修道者如今已见怪不怪了么。”
“见怪不怪”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属实过于贴切。
割了喉咙,还能在此谈笑风生的,除了鬼怪之外,确实也别无他解了。
顾白衣笑了笑,说道:“便是鬼怪,生前也定是人。见了人,反倒心生畏惧,也没有这个理。”
听到这话,女子伸出手,抚过断裂的喉咙,笑着说:“丫头说得有理,只是有一点,却不太对。”
顾白衣微微挑眉,问道:“何处不对?”
“你说你不惧鬼,是因为鬼怪原是人。但殊不知,人本就该怕人。”
顾白衣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也是人,若怕人,岂不是也该畏惧自己?”
女子笑了笑,说道:“你当然该畏惧自己。”
顾白天轻笑一声,问道:“我为何要畏惧自己?”
“因为在我看来,世间之人只分两种。”女子轻描淡写地说,“一种情深,一种智浅。”
“智浅之人要的太多,常常三心二意,难有所作为,故而不足为惧。只有情深之人,才会将性命系于一人、一物之中。这种人往往癫狂而不自知,才令人惧怕。”
姬容听得头都晕了,这人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
闻言,顾白衣却抿嘴一笑,问道:“这样看来,前辈认为在下是情深之人?”
女子定定地看着顾白衣,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
“你当然是情深之人。”
顾白衣叹了口气,说道:“便是街边算命的道士,都说我面相凉薄,阁下何出此言?”
“情深之人,并不单单指对待道侣。“女子看着顾白衣,说,“数百年前,云无心一生不娶,只喜与竹为伴,可见他对竹用情至深。”
“后有神宗封河,孑然一身,一生醉心于剑道,别无所求,故而世人称他为‘剑痴’,只因封河对于剑道,着实是痴嗔至极。”
女子笑了笑,说道:“而丫头你如此年轻,便已是踏月中境,想必对于修道也是极痴的。我猜你每日辰时起床练剑,要挥剑一千下才肯罢休。”
姬容极度怀疑,这人在顾白衣的身上装了摄像头。
顾白衣却微微一笑,说道:“但在下对于修道一事,其实并不热衷,左不过为了活命罢了。”
“活命?”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唇齿微张,“你既是为了活命,又为何要给自己下绝命蛊?”
闻言,顾白衣眯起了眼。
姬容听到这话,却有些疑惑。
女主自己吃下的是母蛊,绝不绝命,又有什么干系?
而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睁大了眼,猛地抬头,看向顾白衣。
却见顾白衣面色如常,唇角含笑,并不作言语。
姬容这时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