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去找了,知道又能怎么办?我觉得他神经有些不正常了!”梁开富努力睁着眼,不让眼泪落下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了!现在跟一个废人有啥区别?还不如一个废人!
“大哥,别难过!我相信二哥不会是te务.pan徒,事情总会有个结论。”
“但愿吧!”
梁开全是被梁建军在大坝上找到的,下面就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河面闪着粼粼波光,梁开全站在那里很久,久的让人以为是一尊雕塑。
“二叔!二叔!”梁开全远远就听到侄子的呼喊声,在此前还有别人找他的声音。都在找他,干啥还找他?难道今晚还要开会?想着那块沉重的木牌挂在脖子上的屈辱,高高的报纸帽子戴在头上的难堪,胳膊被反捆在身后的痛苦,还有更让他屈辱痛苦的是那些曾经一个村的人对他的声讨批判。
他有什么错?难道他愿意被抓?难道做了俘虏就应该去自杀?被困巨济岛的日子多难熬他都没出卖过祖国,没向tái • wānte务屈服,历经艰辛恨不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前几年他被打成you派,他没放弃,努力劳动,或许真的自己没骨气,没去自杀,那么是他错了。犯错了就努力改造,本以为改造成功了,等待的又是一轮无休止的运动。
没有出头之日,就因为他是俘虏,如果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梁开全转过身,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找他,还是大哥家的孩子,平时他们没来往。
梁建军显然找了他很久,微微喘气,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看到梁开全梁建军都带了哭腔:“二叔,冰兰喝敌敌畏了,已经送卫生院了,您快去看看吧!”
梁开全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笑,“死了没有?”
“好像没有!不过我爸说怕是不行了,二叔?”
“死了到干净!活着不如死了好!”他狂笑!还是闺女有胆!
“二叔!”梁建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冰兰是你闺女啊!”
“那是她命不好!对,她本就命不好,是天生的丧门星!去死吧!死了都干净了!”梁开全朝水中走去,不就是死吗?他也不怕!
“二叔!您跟我回去!”梁建军拉着梁开全往回走,梁开全挣脱着,一拉一拖,梁建军很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水边哭着道:“二叔!冰兰死了你就不难过?她可是你亲闺女!她刚十六啊!你咋就一点不心疼?”
心疼吗?梁开全留下两行泪,哭着笑着,“活着不如死了好!活着干啥?死了多好?”
梁建军觉得他二叔真的疯了,远处还有人在喊梁开全,梁建军抹把眼泪起来朝远处应着,梁开全继续朝着河面跑去,梁建军反应很快,一把抓住梁开全:“二叔!二叔!”他拉着梁开全哭。
“建军,放开二叔吧!二叔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啥活头?”
“不行!你死了建国哥和冰兰咋活?他们已经没妈了,您再有个好歹你让建国哥咋活?”梁家梁开富是老大,却是连生了两个闺女,第三胎才生了梁建军,就比梁开全的大儿子梁建国小了。
争执下,本家三奶家的两儿子开明开胜找来了,他们比梁开全要小一些,当年可是他的崇拜者,眼看着昔日的英雄这个样子就是心疼。“二哥,回去吧!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你不说跟你一样的还有六千多人吗?或许他们能帮你,证明你没罪。”
梁开全摇摇头,没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们跟他也差不多,有的更惨。曾经有人过来找他去北京上.访,村里没给开介绍信他没去成,去的人回来只是摇头,递上材料了,却是没有消息。
他们给县里,市里,省里都递过材料,没用!耳边听着堂兄弟说闺女被抢救的事,梁开全想象着画面,那个麻杆一样懂事能干的孩子真的要死了吗?浑浑噩噩回来,村支书带人过来一趟:“梁开全,我们是看在一个村,相信你不随便离开家才放松对你的管控。
我们给你方便,你也要照顾我们一下,你要是出点事我们没办法跟上面交待,以后没允许不能出村了!”
梁开全点点头,等人一走屋内只留下他一个人,没有灯,黑漆漆的,一坐就是一夜。儿子没回来,闺女也没回来,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周玉东与梁开富醒了去病房看了看兄妹,两个人都在睡,听着平稳的呼吸,看来是没事。
去值班大夫那边问了一下:“要是没事我们就回去!白天还要上工。”
大夫理解,在生产队早上还要出工,“我去看看,要是没事你们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