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道：“抱歉啊。”
殷珏：“……”
殷珏道：“无妨，这个自有安排。”他又从容而笑，“殷某不会坏了姑娘清誉。”
“行，”玉歆漫应一声，道：“大公子与我立个契书吧，条条款款都写得清楚些，免得三年后，日子久了扯不清楚。”
行舟搬去笔墨纸砚，铺在书桌上，随后点燃熏香，把殷珏推到书桌旁，给他磨墨，玉歆凑过来，坐在殷珏一旁，认出这香味，笑道：“大公子觉得这香味道如何？”
殷珏问道：“不知姑娘在香料里加了什么？”
玉歆神秘地眨了眨眼：“公子聪颖，可猜猜看。”
殷珏笑而不答，提笔在纸面写字。
他字体清俊劲瘦，写得一手小楷，落笔水墨融于纸面，字迹清晰。
玉歆由衷赞美道：“你字写得真好看。”
行舟骄傲道：“小楷一绝，但大公子的行草才是登峰造极，便连白鹿书院的韩先生都夸赞大公子有鸾翔凤翥之势。”
玉歆歆羡不已，这个世界的文字结构和她原本那个世界的有些差别，她只能认出一部分，大部分都是陌生的，严玉歆本身也是大字不识一个，造就了她如今成了个半懂不懂的文盲。
这点殷珏想必一清二楚，如果他从中作梗，骗她签下契书，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但玉歆并不担心，安静地看着殷珏写字。
姿容朗卓，笔迹若仙。
房间里回荡着从香炉里飘出来的淡淡香气。
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他先在纸面写下自己的条件，又抬眸看向严玉歆：“严姑娘需要写什么条款？”
玉歆摇头：“我不识字，请大公子代笔。”
殷珏颔首，一边听玉歆说，一边在纸面记录玉歆的要求。
她逻辑清楚，条理有序，殷珏对她越来越意外。
这严玉歆不像是困于后院的，倒像是有大见识的。
而玉歆也觉得殷珏慷慨，她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如果殷珏违背了这些要求而对她进行的赔偿都很过分，她能拿到殷珏不少家产，可眼前的冰雪公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笔尖流畅地在纸面舞动，待全文写完，他将契书递给行舟。
行舟接过，清了清嗓子，朗声把上面的内容念诵了一遍，两人都点点头，确认无误。
殷珏见严玉歆全程沉静，终是压不住好奇，问道：“严姑娘不识文字，还敢与我签下契书，不怕我和行舟串通好，欺骗于你吗？”
“不怕。”玉歆眨了眨眼。
“为何？”
玉歆垂眸敛眉，她筹备了会儿措辞，抬头看向殷珏，笑容朗艳，如一泓清泉泠泠，眼尾点上的胭脂像是白羽上的一点殷红，冷不丁的扎了眼，让殷珏心里一跳。
玉歆笑道：“因为我知道大公子不是真的瞧不起我。”
殷珏看他，眼前少女年龄尚小，只有十六年华，一双瞳孔漆黑清澈，长睫弯起时隐约可见淡色的水光。
当真是姝色无双。
玉歆笑着看他，道：“之前我说我想经商，公子提醒我的是商路艰难，让我不要一时起意，而不是认为我是个女子不宜经商，这证明大公子对行商一道十分看重，所以我不担心大公子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殷珏沉吟一声，指尖轻抚正在把玩的美玉。
这严玉歆不似柔弱娇花，骨子里有似竹的坚韧。
“既然如此，”殷珏沉沉出声，“那严姑娘，你我签字画押吧。姑娘既不会写字，可愿让凤棠教你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