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怡双目灼热地看着玉歆,佩服她的自信与勇气,对她来说,光是顺利将铺子经营下去就很难了,可玉歆想得却是更长远的东西。
她忽然觉得那日胡老七说得不对。
玉歆的确嫁给了好人家,愿意让她抛头露面,在外经商,但更重要的,玉歆自己也有远大的抱负与理想。
她相信自己能做到,也在为此不断地努力着。
她也该自信一点。
江平怡咬了咬唇,忽然抬眸道:“夫人,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嗯?”玉歆问道。
江平怡心脏咚咚咚飞快跳动,她紧张得声音发颤:“我、我想同夫人学习经商一道。”
玉歆眨了眨眼,看向江平怡。
江平怡道:“夫人与我同是女子,却有这样的抱负,我佩服夫人,想、想和夫人学习……”
她越说越是结结巴巴,眼神也开始闪烁。
玉歆问道:“只是因为佩服吗?”
江平怡摇了摇头,垂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夫人身边,我感觉自己就能拥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这商邑,容许女子经商的条件太苛刻了,这几日我屡屡碰壁,她们得知我是未出嫁的女子之后,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新的契书也没法签,因为官府不认我盖下的印章,”她渐渐抬头看向玉歆,“所以,在成亲之前,我能跟在夫人身边,向夫人学习吗?”
玉歆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怜惜江平怡的处境,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如果不是殷珏,她的处境会比江平怡更加困厄。
可她会的东西也着实有限,这香料铺子能不能顺利开成也前途未卜,她没有把握一定能教给江平怡什么。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在拒绝与答应之间摇摆,可不知道怎么,看到江平怡那双柔软却坚定的眼眸时,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江姑娘,”玉歆斟酌着开口,“我也是头一回在商邑行商,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也无法保证,你跟在我身边也许会走错路,但我想,我们也许可以互相扶持,一同进步。”
江平怡幼圆的瞳孔渐渐瞪大,她眼角激动得溢出泪水,道:“谢、谢谢夫人……我、我……”
她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玉歆拂去她的眼泪,道:“一起加油吧,江姑娘。”
……
打那之后,江平怡经常去玉歆铺子里帮忙,她话少心细,跟在玉歆身边,认真学着铺子装修、货品摆设、雇佣佣工等等,半个月下来,铺子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然而玉歆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香料师傅。
江平怡疑问道:“玉姐姐,我们已经筹备了这么久,为何还不开张?”她犹豫片刻,不大高兴地说,“外头有些不太好的流言,大家都等着看,说咱们铺子在拿乔。”
“如果在乎流言蜚语,铺子就开不成了。”玉歆拨弄着算盘,说。
江平怡道:“我是不高兴听他们说玉姐姐的坏话。”
玉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急,我还没调配出满意的香料。”
江平怡不明白:“玉姐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香料?”
玉歆道:“味道更浓烈的,这些香料还是太过保守。”
江平怡又问道:“姐姐为什么想要浓烈的香料?这在大梁并不流行呀,许多世家女子都喜欢雅淡的,有香却无香。”
“因为丝绸之路开了呀,”玉歆道,“丝绸之路开启后,两边往来的不只是货物,还有文化,西域人大胆热烈,女子以妩媚多情著称,她们会给大梁带来新的风尚。”
玉歆将手边一小团尚且最成功的香料点了一点在手腕上,轻飘飘地撩过江平怡的鼻尖。
“你闻这味道,想起了什么?”
江平怡脸红了起来:“想起了红楼乐坊。”
玉歆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性情女子,热情狂烈,也不单只有红楼乐坊里有——”
她忽得想起什么,道:“我还说人家思想狭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阿蓼——”
她高声唤了阿蓼,阿蓼被惊了一跳,问道:“夫人,怎么了?”
“商邑最大的红楼妓馆是哪儿?”
阿蓼一怔,哽住了。
玉歆戳了戳她的腰:“别发呆呀。”
阿蓼:“唔……这……”
玉歆严肃地看着阿蓼。
阿蓼无奈道:“是窈窕馆,许多商户和官家老爷都喜欢去那儿,不过夫人放心,大公子从不去那种地方。”她忙找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