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女子能进窈窕馆吗?”
“一般是谢绝女客的,”阿蓼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是那么绝对,只要不是抓奸闹事,窈窕馆的老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我们这样随侍的丫鬟也可以随便进出。”
“瞧瞧去。”玉歆立马拍定主意,说道,“你找人知会大公子一声,说我今晚不回去用膳了。”
阿蓼颔首:“刚刚,大公子派人传话,说今晚有生意要谈。”
“那正好。”玉歆说道,“给我准备一身能去那妓馆的,能穿男装吗?”
“能的。”阿蓼笑道,“夫人穿男装一定叫那些姑娘欢喜死了。”
“玉姐姐去那地方做什么?”江平怡问道,“红楼妓馆放荡得很,要是让夫家知道了……”
“没事,”玉歆安抚道,“发现不了的。”
“大公子宠夫人着呢,”阿蓼打趣道,“等会儿,我去给夫人置办一身衣裳。”
江平怡闻言,露出艳羡神色,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突然道:“我能跟玉姐姐一块去吗?”
玉歆眨了眨眼,问她:“你敢去?”
“怎么不敢?”江平怡心里怕得要死,嘴上倔强道,“我好奇玉姐姐去做什么,这点勇气应当有的。”
“那就一起,”玉歆也想找个伴,她对阿蓼说,“再备一套,你也一块跟着去。”
“行,都行,夫人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阿蓼说笑着出门去。
江平怡羡慕地说:“玉姐姐夫君待玉姐姐真好,我原本以为嫁进殷府那样的人家,肯定凡事都要恪守礼仪,做什么事情都得束手束脚。”
“凤棠是个散漫性子,也就不大约束我,只是晨昏定省不能少,偶尔得去陪老祖宗说说话。”玉歆问她,“你呢,其实那日我瞧见你那入赘的未婚夫好像脾气挺大。”
江平怡闷不吭声,过了会儿,才道:“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怎么?”
江平怡摇了摇头,道:“我坚持不肯卖铺子,他不高兴。”
“他觉得你经营不好,是吗?”
“嗯,”江平怡怅然道,“我原以为,他是能跟我相守一生的人,会支持我所有的决定,当初爹娘带他来见我的时候,他便对我说,同我一见钟情,之后凡事都会待我好,可爹娘死后,他越来越恶劣。”
“你想嫁给他吗?”玉歆问道。
江平怡苦笑了下:“嫁还是不嫁,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婚事已经定下了,除非出了大事,否则很难改变。”
“你就不怕成亲之后,他侵吞你的财产?”
“当初答应入赘的时候,爹娘就跟他签了契书,成婚之后,家里营生由我做主,家产也是我名下的,等十年之后,才能给他一半。”
“很谨慎了,”玉歆道,“你爹娘是生意人,凡事都想得非常周到。”
“他们很爱惜自己的营生,所以我绝不能让铺子在我手里垮掉。姐姐呢?姐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商业,我是孤女,无依无靠,只有这店铺,姐姐嫁了个好人家呀。”
玉歆笑道:“嫁得再好也是依附于他人檐下,更何况,这世间真能一心一意的人又有几个?所以,还是得把钱呀,权呀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真实的。更何况,我打小就喜欢赚钱的感觉,看着赚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江平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玉歆的想法对她来说太超前了,她无法完全理解通透,但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伟大的力量,仿佛能推动她攀上更高的山峰,找寻到更闪亮的东西。
很快,阿蓼为她们准备好一身衣服,估摸着到了花楼开张的时间,几个姑娘乘坐马车来到花街。
窈窕馆临水而建,三重高台之上还有一座云台,白天看过去,像是不知哪个富贵人家的阁楼,一到夜里,张灯结彩,莺歌燕舞响彻穹霄。
玉歆他们到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阿蓼提前预约了雅间,一进门就有手脚麻利的公龟来接待他们,直引着往二楼而去。
这楼里多少女子,都是一双火眼金睛,只一瞥就瞧出玉歆他们几个男子的伪装,毫不避讳地拿眼儿瞧着,有大胆放浪的,还冲她们抛去媚眼。
江平怡低埋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玉歆大方地任她们看,偶尔回之微笑。
这儿可真是个温柔销魂乡,姑娘们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大堂里还有表演琴棋书画的,难怪生意这么红火。
玉歆随口问道:“大公子来过几回?秦楼楚馆,确实是谈生意的好地方。”
阿蓼道:“大公子不常来的,即便是谈生意也不大选在窈窕馆,常去宴海阁。”
她们从一侧楼梯上去,玉歆嗅到好闻的香味,在香粉之中艰难地辨别着,她不经意间回头,瞧见一块熟悉的衣料,一抬头,正对上殷珏望过来的目光。
阿蓼的声音停在耳畔。
玉歆和殷珏四目相对,都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