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如是聊过之后，玉歆便去寻鸨母商谈给徐如是赎身的事情。
徐如是打小便长在妓院，七八岁的时候模样开始长开，鸨母看她五官清俊，是难得的美人，便开始着力培养。
大梁好文，讲究克己复礼，因而多以“雅”字品鉴美人，有才有貌者才算得上国色无双，以徐如是的品貌，当得这四个字。
所以……价格也不便宜。
玉歆面不改色地听着鸨母给出来的天价，唇边挑起淡定从容的笑容，心里已经在山呼海啸，疯狂骂娘。
鸨母笑容堆砌，道：“小公子，这个价格很是公道，这些年来，我们在如是身上花费的心血可不少，您这一买，可就断了我们的财路，怎么着我们也得挽回点损失。”
“话是如此，”玉歆从容不迫地说，“可你心里清楚，今晚开.苞闹得动静可不小，那周公子摔门而去的动静太响。我瞧不出他是什么人，但能瞧出他满身贵气，窈窕馆也许能镇住，但伤筋动骨，有损名声，是经商的忌讳。您说对吗？”
鸨母脸色一变，没料到眼前这模样稚嫩的姑娘这么能说会道，一刀砍价就砍中她的命脉。
那位爷在商邑不知道待多久，时间短倒罢了，要是时间长，他们窈窕馆可折腾不起。
“今晚你们也赚了不少了，明面上人是我拍下的，你是这里的掌柜不会不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
鸨母：“……”
过来和鸨母商谈的时候，玉歆才知道，之前殷珏同她说了一些有关周成笑的情况是为何，便是这时候占据有利地位。
鸨母不清楚周成笑的来历和能耐，她知道一些，便可捕风捉影，借着对方不知道的一些“秘密”来造势，从而拿下生意。
殷珏为商，时刻都谋划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什么才是商人最好的武器。
两人商谈到最后，鸨母让了一步出来，价格仍是没能谈拢，玉歆不急于一时，给她时间考量，更何况，徐如是那边还没个答复。
她走出窈窕馆时，已是星月高悬，耗费了这许久的时间，总算是有了些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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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玉歆刚到店里没多久，就看到江平怡派人捎话，说今日家中有事要忙，不来和玉歆学账。玉歆心里不安，又考虑到这是江平怡的家事，便暂时没有多管闲事。
又一天过去，江平怡依然告假，五日下来，她觉得不对劲，便遣阿蓼去查看情况。
结果，阿蓼还没走到门口，便见江平怡的丫鬟鬓发凌乱地冲过来，红着眼眶哀求道：“夫人！求求你，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吧！”
玉歆一边让人准备马车，一边细细问道：“怎么回事？”
“于公子快把小姐打死了！”
玉歆一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当场点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佣工和她一同赶往江平怡店里。
他们到时，店铺门口密密麻麻挤满了围观的人，玉歆觉察事情不对，忧心江平怡可能出事了，忙在疏通下挤进店里，却看见，倒在地上的不是江平怡，而是于宏。
一旁，一个青年男子怒目赤红，他死死瞪着于宏，抬脚便踹：“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于宏哎呦叫唤着，要死不活地嚎着：“打人了……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门外议论纷纷。
玉歆认出来，这是江平怡那日身边的青梅竹马，她记性好，一下就想起来，他叫何求。
“平怡！”玉歆赶过去，先招呼人把人群疏散，回头把店门关上，隔绝那些视线和议论，她过去扶起满身是伤的江平怡时，江平怡扑进她怀里，呜呜直哭。
“玉姐姐！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玉歆轻拍江平怡的肩膀，连声安慰她，“都伤哪儿？我看看。”
她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浑身燥热的青年，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畜生！”他还欲逞凶，被玉歆身边的人拦下，何求骂道，“他敢动平怡！”
于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跟散架了似的，蜷缩成团，发出虚弱的哀鸣。
玉歆见状心里又惊又怕，她让人去检查于宏的伤势，不是装出来的，身上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听这声音，不知道断了的肋骨有没有扎进肺腑里。”那人担忧地说，“夫人，赶紧送大夫吧。”
玉歆凝着神色，点了点头。
于宏被抬起来，路过江平怡时，江平怡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何求立马反应过来，像是只野兽一样猛地扑过去，好不容易才被压制住。
“干什么？！”玉歆呵斥道，“非得闹出人命才甘心吗！你都把平怡吓成什么样了！”
何求闻言，像是如梦初醒般，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向江平怡，见她惊慌惧怕的样子，不由低低地垂下头。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都是我的错，”何求沉声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平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