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凝云一时无奈的伸手扶额,虽说三夫人向待墨动手,她心是偏向待墨的,但规矩不能破,底线更不能碰。
“做的很好,待墨,你要好好谢谢她。”杜凝云沉声道,说着,便拉住蕙儿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两支成色极佳的玉镯子褪下,放在了蕙儿的手中说:
“赏是要赏,罚也要罚。忠意伯府断然没有婢子向主子动手的道理,回去拿了你的卖身契,回去吧。”
蕙儿愣住了。
手中的镯子才入手时满心欢喜,却转瞬间欢喜便成了折磨。
“姑娘,你要我走。”蕙儿睁圆了眼睛,一向写满是无畏的双眼此时蒙上了一层落寞,镀上了一层泪光。
“蕙儿,我心是偏着你的,但我不能破了我自己的规矩,你走吧。”杜凝云摇摇头,轻声一叹。
蕙儿早在路上便想过各种结果,想过杜凝云会让人打她,会亲自骂她,甚至会逼她去给三夫人赔礼道歉。
可她怎样也没想到,杜凝云又奖又罚,会撵她走。
“我不走!”蕙儿说着就哭了起来,也是她自来了忠意伯府,头一次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待墨也跪下来恳求道:“姑娘,您要打她骂她都容易,何苦撵了她去,您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何况她是为我才动的手,您这也是要了我的命啊姑娘!”
杜凝云却摇摇头,正色道:“蕙儿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自小就跟着我,习惯了这深宅大院。可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杜凝云说着,定定的望着蕙儿,十分认真的说:“蕙儿,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深宅大院里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蕙儿愣住了。
而杜凝云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你跟着我,不是你最好的结局。”
“可我…”蕙儿话还没说出口,脑海中就浮现出北疆的风沙。
她不是十指纤纤的闺阁女,她手上握刀握枪磨的老茧让她不惯针线,她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碗饭两三口便全咽下肚的豪放模样和伯府众人细嚼慢咽的人截然不同。
待墨她们会因绣出的花儿漂亮,今日的胭脂水粉极好,叽叽喳喳的好半天还在兴奋。
可她不一样,杜凝云出去时她跟着,杜凝云不出去,她便跑到前院去,和杜家看家护院的护卫们打斗,和大夫人手底下那一批会武的婆子们切磋。
早间为了练力气,还会帮着厨房的人挑水、拉磨。
她在伯府吃的穿的不知道比在北疆时好了多少倍,使的她每天都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耗不完的精力。白日里一阵风一样四处奔闹,被大太太称作入了天宫的猴儿,早晚要给她一座五指山。
蕙儿想着,低下头,终是咬牙说道:“姑娘,我…”舍不得你们。
“这是罚,也是一次让你离开深宅大院的机会,蕙儿,你真的不想离开吗?”杜凝云神色凝重。
一只顽皮的雀儿落在窗前的桌上,蹦蹦跳跳的落在一碟藕粉糕旁,唧唧的叫了两声,便开始啄食。
只是才啄了几下,便发觉不远处坐着人,小小的雀儿便张开翅膀,连蹦带跳的从窗台一跃而起,落在了地上,又叽叽喳喳的飞上了树枝。
房间内的蕙儿心中不舍极了,但想到要一辈子待在这深宅大院里,到了年纪便配给小厮,蕙儿是不愿的。
“还请姑娘给蕙儿指条明路。”蕙儿思考了许久,下定决心一样的朝杜凝云说道。
杜凝云笑吟吟的看着她,笑道:“想通了?”
“想通了。”蕙儿很认真的说,脸上以往的孩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