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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记一次骗局(3 / 3)

他日江湖听得陛下盛名,必然一笑相祝。

秦箫留。

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他远去的心思,字里行间都表达着他今生不再归来的决绝。

“徐盛!!徐盛!!”皇帝额边青筋突起,惊呼吼道:“立刻带一队兵马去给朕把秦箫追回来!”

徐将军愕然,立刻领兵现行离去。

足足六日都未寻到那人的消息。

皇帝陛下将行宫之中肉眼可见的东西,尽数都砸了个干净,听着来报之人一次次的‘无消息’。皇帝只觉怒火攻心,不断的叫人往江南的地界去查看。

三个月后徐盛小心谨慎的带着消息前来:“陛下,临西地区爆发瘟疫,当地官员来了消息,说是秦大人在那处做了大夫,研究出了救治瘟疫的药物。如今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秦大人正在山间查询瘟疫爆发的原因。”

“瘟疫?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听当地官员道,说是城中有逃荒者将此事告诉了正在城郊山上采药的秦大人,所以……秦大人便听了那人的描述,去了临西。”

“他倒是胆子大。”皇帝提心吊胆多日,如今才放松下来,稍有喜色道:“立刻派人将他给朕带回来。”

徐盛有些为难的开口:“陛下,那处是瘟疫区,不得入内也不得出。”

“那叫当地的官员把他看好了,叫他别去疫病严重的地方,也别叫他跑了。等到疫病消失,立刻把他给朕带回长阳。”皇帝颤着手道:“你亲自去把他给朕带回来。你们告诉他,要是他敢跑路,朕就要了你们的命。”

徐盛一愣,只好领命:“是。”

疫病散去。

秦箫教会了那些村民种植桑树,养蚕的办法,还教村中的木匠们打了一架织布机的原形出来,叫他们如何分辨经线纬线,如何织出花布。

秦箫望着眼前百废待兴的场面,不由一叹还好从前纪录片没有少看,不然连个营生的办法都教不得他们。

徐盛带人入城的时候,秦箫正在河上教人如何锻造木拱廊桥,见那人席地而坐同乡亲们一同吃着馒头喝着泉水,一副已经融入其中的模样。

秦箫看到徐盛倒是有几分讶异,听到徐盛的来意之后就更为讶异,秦箫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徐盛笑说:“村中还有不少东西要建设,你可否再等我几日?”

徐盛望着村中人的古朴模样,心中一软,点头道:“最多五日。”

“多谢。”

今日教如何建桥,明日教建水车,后日再教养蚕的窍门,大后日再上山教人们采染布可以用的果子。

徐盛一直都跟着他,深怕一个不留神这个人就消失,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只是越跟着越觉得此人的深度,远比他想的要厉害。

“你好像什么都会。”新桥建成,偌大的村庄正在放鞭炮庆祝,徐盛望着身边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的人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和你不一样的人。”秦箫见村中一片喜色,疲倦的闭上双眼,将把双手伸出来,一副投降的表情:“走吧,我跟你回去。要不要带锁链的?”

“锁链?”徐盛笑道:“给你带那个东西?陛下只怕要扒了我的皮。”

秦箫不懂:“你不是来抓我的吗?”

“陛下知道你走了,都快把行宫拆了。知道你的消息之后立刻叫我们过来盯着你,叫你不要乱跑,他不是叫我们来抓你,只是叫你回去而已。”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这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徐将军黯然摇头:“你以为你自己是逃犯吗?长阳城是天牢?”

“差不多吧。”

徐盛发现他并非玩笑,伸手拉过他,真心的劝解道:“看在一起长大,你小时候还帮我做过弊的情分上,本将军提醒你一句,这些话不能在陛下面前说。”

“为什么不能?”

“你这么触及陛下的逆鳞,你是想死吗?秦箫?”

少年抱臂顽性不改的笑道:“你才知道我想死吗?哎?陛下说让你把我带回去,可没有说是死是活吧。”

徐盛是老实人经不起他逗,下意识就察觉到不对劲:“你要是敢乱来,我真的叫人绑了你啊。”

“开玩笑,开玩笑。”秦箫推了他的肩头,如同叹气:“走吧。去长阳了。”

“这就走了?你不和这里的人道别?你……”

“不必。花开花落自有时,不必强求。”见徐盛一动不动,他一甩手自己现行步入小巷深处。

眼看着日渐靠近长阳,秦箫面上的笑意愈发的少,靠在马车里面一睡就是一整天,一开始还会和士兵们开开玩笑,说说笑话。后来一日也不见他说出一个字来。

莫要说徐盛,就是士兵们都不禁担心起来。

将人带到相府,徐盛忧心的说:“陛下有令,说是叫你在府上反省。等知道自己何处做错了再放你出来。劝你啊,你别和陛下硬着对峙,他如今毕竟是陛下,可不是小时候任你挑逗都不还手的孩子了。你可知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秦箫低头对他施礼,转身开了相府的门,摸了一手的灰尘躲进屋子里面再不肯出来。

那天长阳大雨,相府有人挖出多年前埋下的几坛子陈酒。坐在凉亭之中顾自赏雨品酒。

从前伤及的肺部和肩头的创口在雨天总是要受些罪。

蜷缩在地上……

他苦笑:“要是在现代……来块膏药就好了。哪里用受这些罪……”

以天为盖地为庐?

是谁说过,身体上的苦仅是肉眼可见,真正的苦是在心里……那种漫入心骨的悲伤,叫人欲死为快。

徐盛奉命过来相府查看府中情况,大门紧锁,少年只能跃进相府,只见那人靠在凉亭边舒心睡去,手边还放着一壶已经过半的酒水。

其实他也不明白,既然秦箫不愿为官,不愿留在长阳城,就放他离开也没什么不好,陛下为何执意将人逼到这个地步。

原本程叔等人都说要回来,却都被他一个个的打发走了,说是自己如今是罪人,指不准什么时候小命不保,叫他莫要此刻归来。

相府还有一片菜园,他自给自足日子过得也算是清雅。

其实……反省的日子并不难熬,每日喝喝酒唱唱歌也就过去,总比去面对那些烦闷的人和事要好。

大雨有愈发下大的趋势,肩头渐渐被飞溅的雨水浸湿,他浑身都疼的厉害,酒意上头,就这么靠在凉亭里不再动作,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醉了。

徐盛离开不久后,皇帝迎着大雨站在相府前,只听这门都快要被常公公敲出击鼓之声,门中都无人应声。皇帝欲要发火之时,有开门的动静传来。秦箫打着哈切开了一半的门,看清门外是谁之后,叹了一口气。侧身到旁边,将大门缓缓拉开。

“参见陛下。”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皇帝微怒,上前拉起那跪地之人,领着人就往前堂走。

主堂之中,秦箫被扔到椅子上,皇帝指着他怒道:“朕叫你反省,你就整日窝在府里种菜喝酒?!”

秦箫手里还握着酒瓶子,半醉状态下他一脸无辜:“不然呢?臣还能干什么?”

“你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跑?”

“是陛下您允许的。”秦箫抱臂:“臣还觉得奇怪,您为何要叫人将我抓回来?”

“允许?你留书出走,还说是朕允许的?!!”皇帝伸手就要揍他,看他一副苍白瘦弱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舍得,只用力的拍了一旁的桌子:“你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脑袋?”

“您要是想要就拿去好了,臣也不怎么在意。”秦箫说:“而且是您说要许臣一个愿望,臣的愿望便是逍遥江湖。怎么就不算了?”

“你是不是想气死朕?”

“气大伤身的,陛下。”秦箫衣袖上还满是水珠,少年将轻纱脱下扔在一旁,仰头望着天花板:“那臣现在和您说一声,臣要去逍遥江湖了,陛下,您许我的愿望,臣要用了。”

“这个愿望不行。”

“可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他平静且坚决:“我要离开长阳城。”绝不容反驳的坚毅。

自幼相伴,皇帝如何会不知道此人的性子,压着性子道:“现在不行,你再……再等一年。等到……等到江山再稳定一些,再说此事。你帮朕再将天下稳固一些,到时候……”皇帝咬着牙道:“到时候咱们再说此事。”

“一年为期。”秦箫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买卖算是划算,拍手道:“那好吧,就一年。一年之后再走。”

一年之内,秦箫似是要将自己掏空一般,设六部,分析职能分布,他将从前从百家讲坛上听来的一切明智之举尽数教给皇帝。瘟疫,赈灾,治理之术招招都直击七寸。

他所拥有的东西不多,却将所拥有的一切都倾覆而出,他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换自由。

多少次官员言论秦箫该即相位,他都一笑置之,似是并无留恋之意。

无人懂他。

徐盛懂他,偶尔在他身后扶着少年殚精竭虑的身体。

“你打算劳累之死吗?”

秦箫转头就会欢笑,像个用一切去换玩具的幼稚孩童:“不过一年,只是一年而已。一年之后我就自由了,徐盛,我一定能自由。”

徐盛并未告诉他……

陛下不可能放你自由,他只能压着那人无数次的造访御医属,叫他休息,叫他吃药。

一年之期已到,可惜当初许诺的人只是骗他而已。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是个piàn • jú,只是……那个人是陛下,哪怕他再有通天的能力,也不能反抗这个人。

所以……他也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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