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经被我喝完了啊。”陆斯微看着她,觉得脑子里更晕了,还觉得她在戏弄她,于是一双手抵住了她的肩头,想推开她。
可云识纹丝不动,仿佛要将灰暗视野里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深深地镌刻进心里,她明白,那双本以为再看不见光明的眼睛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
因为这个娇蛮又爱捉弄她的女孩打动了她的心,让她那颗即使冰冷至极的心脏也幻觉般地产生了悸动感,也带她了解到了以前从未想过的许多事情。
让她体会到,明明是曾经一个人做过无数遍的事情,却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就连简简单单的睡觉走路都变得不再孤燥无味,而是充满意义,变得愉悦至极。
她甚至不在乎她嘴里说着的‘讨厌她’,想着只要她待在她身边时也是愉悦的,她就能一直陪着她,不放手。
所以即使陆斯微醉醺醺地在她怀里小幅度地挣扎着,她也不肯退开分毫,只是默默地用指腹一点点替她擦掉眼角的眼泪,又如获至宝般地捧着她温热的脸颊,微微扬起唇来笑她:“眼泪这么多,酒一定也藏了不少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你昨晚不也拿了很多出来吗?不小心洒出来把毯子都弄湿了,真的忘记了?”
“胡说!”女人迟钝的,似乎发现眼前的人重影了,于是晃晃头,微微皱起眉来,刚想骂她冤枉她,却又忽然听到她轻声细语地问自己:“要擦澡吗?刚刚身上出汗了吧?擦完再睡,嗯?”
陆斯微喝醉后很奇怪,不安静也不过分吵闹,有时像是醉了跟个小孩一样,会倾诉过去的委屈,哭得像只大花猫,有时又像没醉精明得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地找她麻烦。
可能唯一和清醒时一样的,就是很懒散,能别人代劳便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就如此时,她仿佛沉吟了片刻,便又开始不满地挣扎起来。
“我不想自己动,你也不能碰我,不可以让艾简连碰我,她还没有追我呢,不能让她占便宜。”
“说什么服务呢,根本就是耍流氓,我要你跪搓衣板!”
她言语间有些凌乱的,又连忙双手护胸,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
云识只能听到她带着醉意的糯音,于是不禁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好笑地哄她:“我又不是艾简连,你看清楚,我只是一个贴着艾简连照片的娃娃。”
“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娃娃。”
“可以吗?”
她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却没曾想女人竟真的当真了般,瞬间便撞到了她怀里,双手搂住了她的脖颈,灼热的温度也贴在了她冰凉的肌肤上,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颊,轻声说着:“对不起,把你塞到床底下了,因为艾简连真的很讨厌啊……”
“只睡最后一晚了,明天我就把她的照片烧掉……”
云识的双眼渐渐柔和起来,忍不住微微偏头吻了下她的脸颊,又慢慢将她扶正,告诉她:“好,但是要先擦澡好不好?不然晚上睡觉会不舒服。”
“我去弄热水,你坐在这里。”
“嗯。”
听到回应声,她顿时揉了揉她柔顺的发,又起身迅速地挪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盆子前,给里面倒上了热水,又将毛巾扔进去,最后端着热水再次挪到了她的身前。
眼前已经有了模糊的影子,所以她起码能知道物体的方位了,不用凭着记忆盲猜,甚至看到了陆斯微慢慢弯下腰去,试图去触碰盆里的热水,最终却发出了一声惊呼,慢吞吞地委屈道:“好烫。”
“把毛巾拧干,擦到身上的时候就不烫了。”她笑着,边示范性地将手伸进了盆里,滚烫的水对她冰凉的手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相当从容地拧干了毛巾,又伸手将毛巾递给她。
她确实是故意的,所以当陆斯微的身影还一直坐在原地不肯动时,瞬间便坐到了她旁边,将盆子也搬到了旁边,顺手用力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陆斯微实则仿佛是在半梦半醒间,晕晕乎乎地坐到了女人腿上,却又下意识靠到了她怀里,半眯着眼睛捏着她的衣服晃,呢喃着:“小熊,我不想洗澡。”
“不是洗。”云识应和着她,边强势地拿着毛巾轻轻地盖到了她的脸上,又一点点地擦拭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脸颊,又挪到下颌直到脖颈上,动作轻柔,毛巾轻轻擦拭着肌肤。
陆斯微仿佛被毛巾温热的温度和女人擦拭瓷瓶般轻柔的力道而治愈了,微微昂起头任凭毛巾拭过颈项,缓缓闭上了眼睛,甚至缓缓起身,由侧坐在她身上转为了面对面坐着,双手搭在她肩上。
毛巾换了一轮又一轮,房间里渐渐也只剩了拧干毛巾的水声和女人的呼吸声。
她的衣服被一件件堆在了一旁。
云识有时还会笑话懒懒散散像没骨头一样倚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你当小熊是田螺姑娘吗?”
陆斯微并不理她,而是轻轻哼了两声,接着十分自觉地跪起身趴伏在她的肩头,她也便只能愉悦地继续做无微不至的田螺姑娘。
换了毛巾后连脚趾头缝也格外细心。
直到温水渐凉,她抱起她,用被子包裹住,又将冷水泼出去,接着继续如此换了好几趟水。
陆斯微似乎快要舒服地睡着了,呼吸平稳,吹拂在她的颈处,脸颊也温热的,即使看不到,但她仿佛都能想象到她此时脸颊醉红闭着眼睛的安静样子。
但她也终于有心思找到了女人藏起来的陈年佳酿,甚至特别珍惜地用毛巾擦拭着红酒瓶的瓶身与瓶口。
可惜的是,就在这时,女人醒了。
好在,她只是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蹭了蹭她的脸颊,又腰肢迎晃着朝她撒娇:“小熊,你可不可以变成真的艾简连陪我,要是她能抱抱我,或者亲我一下,我都会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