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这下真急哭了,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她知道有秦七在,她闯不进去,只能生气跺了跺脚,一面哭一面跑到太医院,将岑太医请过来。
四喜到太医院时,哭得像个泪人儿似,吓得众太医们以为太子妃或太子出了什么大事。
岑景煊连药僮都来不及找,就提着药箱,随四喜赶到东宫。
东宫那头出了这么大动静,消息很快就传到沈季青耳中。
沈季青一听见来人禀报,登时就坐不住了。
立刻吩咐心腹,想办法去询问那名被安在东宫里宫婢,究竟发生何事。
“你说什么?”沈季青听见心腹打探回来话,愤怒拍案而起,“太子不止将太子妃软.禁,还强迫她与之行敦伦之礼?!”
沈季青双眸燃起熊熊燃烧怒火,数不尽阴狠杀意布满眼底,面容因所有物被人强.占愤怒而扭曲。
“备好马车,本王要出去一趟!”
沈季青原本确如苏长乐所想那般,想趁着春猎取下沈星阑命,不过他知道一旦沈星阑死了,宣帝定会将此事追查得水落石出,到时他与苏长乐离开,会费力不少。
他原本只打算让沈星阑重伤不起,让宣帝忙着救沈星阑,没空管他和苏长乐。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沈星阑居然敢不顾苏长乐意愿,不顾她已有孕四个月,对她强取豪夺。
沈星阑得为他禽兽不如举止,付出该有代价才行!
※
这一日,阮骊姝已经被册封为贵妃。
一个一年半前还是卑微歌女人,居然进宫不到几个月,就从婕抒升到了贵妃。
也不怪群臣都要说阮氏是祸国妖姬,如此封妃速度,大齐历代以来从未有过,她可不是妖姬吗!
林皇后今日前去道喜,之前见了她还维持几分客气阮骊姝,却已经完全不给她情面。
不止不见她,甚至就连伺候阮骊姝宫婢,都敢对她出言不逊,讲话绵里藏针。
林皇后出身高贵,又怎么受得了这般无礼,自然立刻让身边嬷嬷上前掌嘴。
哪知那阮骊姝得知宫婢被罚之后,跑到宣帝面前哭哭啼啼,宣帝听见之后不止没有责怪阮氏女不懂事,反而温温柔柔地安慰起她,甚至要她这个一国之母回凤仪宫,闭门思过!
宣帝如今已被情蛊控制,不止昏庸无道,甚至已经快到了对阮骊姝言听计从地步。
听说前几日,萧嫔,也就是原本萧贵妃,想到御书房求见皇上,再为荣国公求情,不过是因为心神不宁,见到阮骊姝时行礼动作迟了,萧嫔就被阮骊姝罚跪在御书房前掌嘴。
宣帝当时就在御书房内,听见外头如此大动作,竟整个人都无动于衷。
林皇后深知阮骊姝这个人有多贪婪,阮骊姝肯定不会满足自己只当个贵妃。
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小歌女,爬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
沈季青之前就有隐晦跟她提过,春猎时皇帐是由禁军及御林军轮流看守,没有比在这时对阮骊姝下手更何适时机了。
若要除掉阮骊姝,春猎就得下手!
沈季青私下召集死士动作虽然极其隐晦,然而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林皇后。
林皇后本就担心阮骊姝死后,宣帝会迁怒于她,如今听见沈季青要对太子下手,自然越发不安,立刻就将人召进宫。
沈季青知道此事定然瞒不过自己母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只淡淡道:“唯有沈星阑也出事,阮骊姝死才不会过份蹊跷。”
母子两人谈此密事,自然也不是在大厅,此时他们正在凤仪宫暗室之中。
林皇后厉声呵斥道:“太子如果出事,皇上定不会善罢罢休,你又要如何脱身?本宫绝不同意你做如此鲁莽之事!”
沈季青表情平静,笑容温润:“儿臣早就安排好一切退路。”
“什么退路?”
“只要将太子及阮骊姝双双被人行刺一事,推到禁军统领身上即可。”
林皇后冷笑:“太子和贵妃出事,御林军与禁军本就难辞其咎。”
“倘若他们从那些被补死士口中,问出了禁军统领才是幕后主使者呢?”
“什么?”林皇后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儿子疯了,“他有什么理由要刺杀太子?!”
“禁军统领元妻,可是萧家远房,如今他元妻父母亦身陷囹圄,只要太子一死,朝势就会一面倒向大皇子,到时萧家就有转圜余地。虽然理由很勉强,但父皇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至爱,就算再牵强,他满腹憋屈怒火也需找个替死鬼宣.泄,禁军统领,便是那个替死鬼。”
宣帝近日昏庸无道,甚至处死言官,接下来就算冤杀良臣亦不是什么奇事。
林皇后怒斥:“你疯了!大皇子一旦出头,到时林氏必死无疑!”
沈季青给了她一个安抚笑容:“母后可是近日被阮骊姝折腾得胡涂了?儿臣刚刚说了,禁军统领元妻为萧家远房,只要到时我们将这事抖出来,皇上必定会替太子报仇,萧家与大皇子必死无疑。”
林皇后这时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儿子。
她坐在密室石椅上,疲惫扶着额,微微叹了口气:“母后确是被阮氏那蹄子给气胡涂了。”
沈季青虽然一副胜券在握模样,林皇后心中却仍是有几分迟疑与不安。
刺杀太子,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最后还是查到了沈季青头上,那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沈季青敛起笑容,看着林皇后,肃容道:“母后以为,若是太子不出事,阮骊姝之死,父皇不会将矛头指向你与萧嫔?您最清楚父皇脾气,他便是那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你们其中一人之人,您与萧嫔,甚至是后宫众多无辜妃嫔,到时都得替阮骊姝陪葬!”
宣帝为了阮骊姝已经接近疯魔,阮骊姝死了,情蛊虽能解,但那也只是让他脱离阮氏掌控,他本来就是喜欢阮氏那张脸,本来就将阮氏当成元后替身。
他好不容易寻到了这么一个与元后容貌相似女郎,又怎么轻易放过害她人?
沈季青见林皇后面色动摇,又不着痕迹地捕上最后一刀:“母后也知道,萧嫔之所以得宠,全靠那张脸,指不定到时父皇会因为她那张脸放过她,那么,谁又该为阮骊姝死负全责呢?自然是身为六宫之主你,到时不只您与林家都要遭殃,就连儿子也难逃迁怒,而萧家呢?萧家能再次靠着萧嫔扶摇直上!”
“绝对不行!”
如今萧氏与林氏已经斗得天昏地暗,荣国公更是下大狱不久就染上风寒,如今病得要死,萧玉筝费尽心思,求了许多人才勉强将她父亲从鬼门关救回来。
要是萧家得势,头一个死便是他们林家!以萧玉筝个性,更是不让教她有好日子过。
阮骊姝不能留,就连萧玉筝那个丫头也不能有翻身机会。
林皇后抿唇不语,眸色晦暗不明,似是正在思考沈季青此举究竟能不能成。
然而想到最后,林皇后却可悲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
沈季青分析极是,若是沈星阑不死,那么最终得利之人,很可能就是萧家。
林皇后最终也只能同意沈季青,配合他计划行事。
※
且说回东宫太子夫妇二人。
那日沈星阑与苏长乐连手演了一出“霸道太子强宠太子妃”戏码之后,四喜看到太子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止如此,沈季青甚至派人将这个信息传到苏府。
苏父及苏天扬得知之后,不止一次找过太子谈话。
沈星阑虽然很想告诉他们真相,但为了不让沈季青起疑,他就算面对苏家父子也是完美扮演着苏长乐给他剧本。
苏泽对于太子霸道强势,自是极为生气,可他也明白自己女儿是什么脾气,确很可能又想起自己对沈季青感情,才会跟太子这般置气。
如今女儿和孙子都掌握在沈星阑手里,苏泽也不能明对着太子发火,最后也只能语重心长地拜托沈星阑:“囡囡从小被臣宠坏,如今又有孕在身,还请太子殿下多多怜惜她与腹中胎儿。”
沈星阑心中有苦难言,觉得待事情结事,一切尘埃落定,必定得上相府好好跟泰山大人请罪才行。
苏天扬则是觉得自己快不认识沈星阑了。
他最清楚太子对自己妹妹感情如何,就算妹妹真犯了胡涂,吵着要回去沈季青身边,太子也绝不可能对她做出这等荒唐之举。
苏天扬虽然听闻了沈星阑对妹妹强来,他心中却是不太相信。
是以,当他好不容易与太子独处,立刻凑在他耳边,用气音小小声说道:“殿下,你是不是受人威胁了?还是你和乐乐在玩什么游戏?是话就眨眨眼,眨一下威胁,眨两下玩游戏。”
沈星阑:“……”
苏天扬见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失望耷拉着脑袋,整个人蔫了吧唧。
“孤没有伤害她,太医也说了,囡囡与腹中胎儿一切安好,你与苏相不必过于担心。苏玉无辜被诬陷一案,孤也在想办法了,最慢春猎结束,便可解决。”
苏天扬倒底与沈星阑出生入死多年,沈星阑并不想这个难得兄弟对他过于失望,含蓄说了苏长乐近况。
沈季青根本没有对苏玉施以援手,甚至为了阻拦他将苏玉从牢中捞出来,还不停地对苏玉对家们施压,让他们将苏玉往死里整。
他就是打定主意要让苏玉死,唯有苏玉死了,苏长乐才怕他将苏父那些几乎能以假乱真罪证全抖出来,乖乖跟他远走高飞。
沈季青就跟前世一样卑劣,为达目不择手段。
苏天扬与沈星阑同生共死那几年,两人培养出不少默契。
沈星阑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却从沈星阑这些话中,听出了那微不可察暗示。
太子为何会无缘无故提到春猎?
苏天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