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哦”了声,在出去前又落下一句。
“那预祝少爷喜结良缘,桃李同心。”
叶尽:“……?”
等等,这都哪跟哪?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此人煞是反常,但他现在也顾不上关注这个了,还有几天期限,那时再糊弄过他爹娘也无妨。
他要处理的是另一样。
叶尽回房,点了烛台又打开抽屉,将那沓纸都拿出来。
青白火焰波动着,他取了第一张往上面凑去,眼看越离越近,却在火舌真要舔上的前一秒烫了自己的手似的收了回来。
……到底是舍不得。
叶尽不满于自己的念念不忘,可几次三番再要毁尸灭迹时又是下意识地停了手,最后没好气地全都重新丢进去上锁,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不行,明日也没做到,后天更是半途而废,一磋磨就是好几天。再次悻悻然吹灭蜡烛,叶小少爷终于笃定单靠自己狠不下这个心。
他沉默片刻,抬手把窗外的人叫进来。
姜生也就进了房,“少爷叫我何事?”
叶尽看过去一眼。
他就是注意力不在外物上,也瞧得出对方这几天沉默了许多,先前挖空心思讨巧的模样连个影都没了。但两人也不过相识十数日,倒是不好深究原因——这时候让人家去做事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
……算了,反正就委派这一件事。
“这些,”他指着,“拿去烧了。”
姜生转转眼珠,满口答应道:“好嘞。”
不知怎的,叶尽本能地有些不放心起来,他嘱咐道:“直接烧,一眼都不许看。”
“那是自然,”姜生拍拍胸口,“我办事少爷还不放心?”
叶尽:“……那就快去。”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离开,怀疑是不是托错了人。可他自己下不了手,换其他人又怕捅到老爷夫人那去,挑来挑去进府时间最短的反而最信得过,姑且就这么着吧。
天色也晚了,叶尽一向爱干净,差人提来热水,沐浴更衣后看了会儿书,这才睡下。
他梦里又是那片沙漠,只是这次多出了绿洲。栖在水潭旁的一晚就是如此,分明是陌生的地点危险的环境,因为有人相伴而莫名安心了些。
半梦半醒间,似乎真有谁坐在对面。
他听不清对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意识又昏昏沉沉地跌下去。再醒来天边已泛了白,卧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果然是个梦。
叶尽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凳子。
凉的。
他摇头甩去涌上来的失落,将其归咎于决定斩断一切后的必经之路,匆匆准备起今日的公务。
隔日便是休沐,叶尽提前偷得半日闲。他这次想好了如何应付过妹妹的穷追不舍,又陪孙氏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过得也算自在。
就是这一整天都不见他吩咐去办事的人,也不知东西烧了没有。
到了晚间,叶尽提了坛酒回去,开封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极少做这种借酒浇愁的事,早年跟狐朋狗友玩乐时还宣称过自斟自饮最是无趣,哪料想得到今天。
他表现得不在乎,久而久之说不定真能骗过自己。思及至此,叶尽就将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