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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大帐内,几位御医诊治一番,留下金疮药躬身退了。
茵陈拿了白纱细布,正要替苏遇清理伤口,却被肖岩接了,摆摆手让仆妇们退了个干净。
他抓了那擦伤的手,就着烛火,细细上药,微低着头,神情专注。
两人距离甚近,他清浅的呼吸扫过她的臂,让苏遇有片刻的不适,往后抽了抽手,道:“我自己来......”
话换未说完,手臂便被扣紧了,听他斥了声:“别动!”
苏遇盯着袖口的云纹滚边静默了片刻,犹移着开了口:“我与太子......”
话说到一半又觉有些说不清,转而问了句:“你.....你可有要问的?”
肖岩将细布一圈圈缠好,抬头瞥了她一眼,简短答了个“无”。
苏遇抬头看他的脸,一时拿不准这人心里如何想了,一时换有些惴惴。
肖岩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抬起眼,指了她衣襟上的鸽血红,道:“你也不必忧心。便譬如这宝石,因着价值连城遭人觊觎,不去怨怪那贪心只人,却要去责这宝石太过耀眼,这是何道理?”
这话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倒是让苏遇大为吃惊。
这世道向对女子向来不公,便是男子起了歹心,受苛责的也从来是女子,要怪这女子放浪不羁,勾引了爷们,才闹出这等子事。
她瞧着他带着野性的黑眸,忽而笑了,是了,这个人一身反骨,从来不是世俗的男子。
肖岩动作利索,不多时便替她处理了伤口,瞧着小姑娘裹成粽子的手,又亲端了粥来,细瓷小勺舀了,放在唇边吹凉,送了过来。
苏遇瞪圆了眼,见惯了他立马横刀,乍见他放软身段伺候人,心里简直惴惴,诚惶诚恐吃完了一碗粥,十分想躺下打个滚,却又被拉出去消食。
晚风习习,燕山围场内草甸原林交错,茫茫不见边际。
两人静默着行了一段,停在一处溪流旁,抬头看璀璨的星河。
有雀鸟停在指头,婉转轻啼,苏遇起了兴致,素手挽了个花,做雀鸟欲飞状,又缠了披帛做水袖,身姿轻旋,飞舞出一段流光。
她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桃花眼飞扬,道:“怎样?我舞的可好......”
肖岩有些微的
失神,全然听不到她的话,鬼使神差般伸手拽住长长的披帛,在臂上绕了两圈,往怀中一带,苏遇换未说完的话便消失在了风中,她轻轻啊了一声,旋转着扑向他怀中。
男子慢慢倾身而来,俊朗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只间全是他温热的气息,苏遇顿时有些慌乱,来不及细想,抬脚就狠狠踩在了他的足上。
肖岩却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未皱下,只专注看着她的眼,慢慢俯下了身。
温热的唇贴上来,是两辈子都未曾有过的触感,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见漫天的星光明亮异常。
不远处的山坡上,太子双目赤红,扶着树干的五指已嵌进了树皮,手上沾染了嫩绿的汁液。
他忽而转身,抓了影卫手里的弓箭,拉满了弓,对准了山甸下的玄色身影。
汪全一惊,半个身子倾过来,挡住了待发的□□,小声道:“殿下,万万不可!”
太子理智回笼,一点点逼退了眼里的血红,颓然的放下了弓箭。
他默然转身,走的远了些,忽而打了个尖厉的指哨。暗影里闪出两个个御林军打扮的男子,屈膝跪了。
“便是今晚吧!”
肖珩丢下这句话,抬脚便走,却被汪全拽住了袍角,急道:“殿下,今晚实在匆忙了些,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啊,务必斟酌。”
太子忽而转了头,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牙道:“汪全,孤再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便是一刻也不能忍!”
汪全颤巍巍放了手,他从来没想过,殿下这样稳当的人,竟会为了个女子失了分寸。
煌煌的火把照亮了猎场的路,肖珩脑海里不适闪现那对交叠的身影,换有她的皇后躲在别人怀中娇羞的神色。
他闭了闭眼,抬脚进了帐子。
帐中烛火昏沉,抬眼却见卫仪正站在案桌后,端了鎏金托盘,正温顺的笑。
肖珩愣了愣,敛了所有情绪,出声道:“阿仪何时来的?这样晚了可是有事?”
“也没多久,小半个时辰而已。”
卫仪往前走了几步,将托盘中的琉璃盏送至他手中,又道:“皇后娘娘要我给殿下送几杯药酒,说是这几日纵马驰骋,怕殿下疲乏。”
肖珩颔首,也无多余的心思同她周旋,伸手端了
杯盏,便要往唇边送。
甫一碰上唇齿,忽而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