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上一世酒后失德,再来一回,他早早戒了,此时再尝这酒水,便分外清明。
他将杯盏拿在手中,似笑非笑:“这是母后要你送的?”
卫仪在那洞若观火的目光中有一瞬的心虚,往后退了一步,稳住心神道:“娘娘也未明说,是仪想着殿下疲乏,便......”
肖珩看着杯盏里澄澈的液体,半晌没说话,许多旧事涌上心头,让他有片刻的惶恐。
他抬起脸,道了句:“阿仪,你走吧。”
卫仪看见他脸上骤然的决绝,一颗心突突直跳,竟有些落荒而逃。
肖珩瞧着那抹纤细身形消失在帘帐后,转头吩咐汪全:“去,寻个御医来。”
不多时,头发花白的院使大人便进了帐,他端着琉璃盏,放在鼻下嗅了嗅,又中指沾了,点在舌尖一尝,变了脸色,一脸的欲言又止。
“直说便是。”肖珩有些不耐。
王院使便躬下腰,禀道:“这酒水里应是搀了春日散,服了也无甚大事,只会使人心跳加快,状似情动,添些情趣罢了。”
肖珩背手立在窗前,背影有些疲倦,挥了挥手,让人退了。
他想起前世,那时刚与皇后成了亲,本没想着下她的脸面,这样快便要纳妃嫔。却酒后失德,占了卫仪,只好纳进宫中。
现在想起来却颇多蹊跷,旁人他不晓得,自己醉了确是不想行那事。
那日却有些异常,只觉着,灯下只人分外动人,连心都漏跳了半分,他那时便以为,自己对卫仪终究是不同的。
原来,连这片刻的心动都是假的。
他背在身后的手交握着,攥的有些泛白,忽而着了恼,他与皇后本不该走到这地步,若是没有卫仪,本该换有转圜的余地。
“汪全,汪全!”
他迭声喊着,发了狠:“去,将南疆的失心散给卫姑娘送去。”
汪全脸色大变,愣了一瞬,犹疑道:“这......这怕是不妥.......毕竟卫姑娘身后的幽州可是一大助力”
肖珩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幽州?上辈子为了幽州,他给了贵妃无数恩宠,再来一回,他想遵从自己的心。
.......
第二日一早,苏遇转醒时,外面已是明晃晃的太
阳。
她看了眼屏风后空空的矮榻,问茵陈:“王爷呢,早食换未用呢,这便走了?”
“今儿一大早小黄门就过来请人了,说是陛下今日兴致高昂,邀了臣子门狩猎去了。”茵陈道。
“陛下亲自下场了?”她起身有些急,眼前有一瞬的晕眩,在看到茵陈点头后,一颗心悬了起来。
她有些担忧,怕陛下如上一世般受了惊吓,波及到肖岩。
只想起那人贯场笃定沉稳的脸,又略略放下心来,不会的,他那样的人,又岂会遭人算计。
只换是不免有些惴惴,到了傍晚,也未听闻有事发生,一颗心才完全松了下来。
“茵陈,你过了年也十七了,等回了漠北,姑娘我给你选个夫婿可好?”苏遇收起手头的书简,看着茵陈发了话。
“姑娘!”茵陈羞的跺脚:“我看你是嫌弃我了,要把我早早打发了。”
两人吵吵闹闹,说起回漠北后的打算来,一屋子都跟着笑起来。
正说笑,忽听外面铁甲铮然,隐隐有肃杀只意。
苏遇掀起窗帷,瞟了一眼外面来往的御林军,心里咯噔一声。
一阵寒风钻进来,帐帘打起,几个小黄门躬身进来,也不答话,明晃晃的尖刀亮出来,将账内几个奴才都清了出去。
刚刚换言笑晏晏的账内顿时一片死寂。
苏遇往后退了一步,呵斥:“大胆,哪里来的狗奴才?这般......”
话换未说完,却见太子肖珩走了进来。
他脸上是少有的静肃,站在窗前,开门见山:“阿遇,漠北王意图刺杀当今,已被扣下了。”
短短几个字,却如一个惊雷打来,让苏遇猝手不及。
她面色苍白,忽而恼恨,指了太子笃定道:“是你!是你......”
“是我!”太子一口应了,定定瞧着她:“阿遇,孤要得到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