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镇中二百余口突遭横祸,暴尸荒野,未能入土为安。”乔三水面色沉重道,“你须再为其就地建一座坟冢,以慰亡灵。”
“这也应该,应该。”沈放回道,“老夫定会安排周全。以汉白玉石为镇上亡灵树碑,再以赎罪之身叩拜。”
乔三水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收起短枪,又重新坐下。
事情比任何人想象得都更为圆满,圆满得让沈放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免担心乔三水是否会突然变卦,所以,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赎罪之心。
“诸位,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可在此小住,老夫自当尽心款待。”说着,沈放又朝问乔三水道,“阁下所言之事,老夫这就去抓紧筹备。至于何时动身北上,全凭阁下吩咐。”
乔三水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而亥言见此,也就顺水推舟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等就讨扰了。”
“哪里,哪里。”沈放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那诸位在此稍歇,老夫马上去安排客房。”
说着,沈放起身告辞,拉着焦岳出了书房。
跨出书房之际,跟在后面的焦岳猛然发现,沈大官人的后背已经湿了大半。
眼见沈放和焦岳离去,柳如烟这才朝亥言道:“我等留宿于此,你就不怕那沈大官人又使诈?”
亥言微微一笑,“不会。他虽身负血债,但我看他也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况且还有焦岳大师在,谅他不敢有此贼心。”
柳如烟微微颔首,但眉宇间依然有一丝淡淡的忧虑。她行走江湖多年,自然凡事皆格外小心,尤其此番本是深入“虎穴”,难免还存有戒心。
“娘子不必担心。”见柳如烟尚存疑虑,亥言又道,“既然乔大侠以莫大胸襟化解了这场宿怨,我等亦不该有小人之心。再说了,真要打杀起来,沈家人也占不到便宜。”
“况且......”说到此,亥言顿了顿,“我等住在此处,那沈大官人必定是好酒好菜奉上,何乐而不为呢?”
这句话终于让柳如烟眉头一展,乐道:“你怕是又馋了吧!”
说话间,沈放已让下人收拾好了西院的客房。众人也不再推辞,随即去客栈取了包袱和马匹,搬进了沈家大宅。
在用过了沈放精心准备的晚宴之后,柳如烟先让翠荷留在房中养伤,自己则来到了武松和亥言房中。
因为,虽然乔三水家仇已查明,但此事却尚未了结,尤其是关于赵杦的身世之谜。
柳如烟走进房内时,亥言也正托着腮帮子,盯着桌上的灯火发呆,一副苦思之状。
亥言想的自然也正是此事。
如今,所有的线索皆指向了一惊天的秘密:康王赵杦的身份。甚至单单从沈放所招认之事就足以推断,当年韦妃所生之子,名为皇子,实则可能是契丹人之后。
不然,韦妃和乔妃就不会苦心布局,痛下毒手,连无辜之人亦不放过。她二人要掩盖的,必定是要人性命的秘密。
可是,真正知晓内情的人,可能只有韦妃、乔妃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契丹人。如今契丹人早已身亡,而韦妃和乔妃却被金军掳去了北国,又有何人来证明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