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卡萨轻轻掐了一下少年绷紧了的手臂，调似的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放松，你绷得太紧了。”
琴酒侧过头：银灰色长卷发的女人扎着高马尾，毫无距离感地搂着他的肩膀，凑近了些许，让他落在她精致艳曳的脸上的视线能看得更加清晰——
斑斓的灯光在那双玫瑰色的眼瞳中暧昧地跳跃，绒绒的光围成一圈，仿佛有被打碎的宝石铺陈在她眸底，对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琴酒蓦然收回视线。
这家酒吧里的人不多，光线昏暗，有男女在角落里接吻，有白领下了班来这里借酒消愁，往来取酒的人脚步声凌乱，还有一群年轻人在这里聚会，高谈阔论。看上去并无异样。
他们坐着的这个位置可以将酒吧的全局尽收眼底，且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但是内行人发现这个位置被人占了，肢体语言还传达了接受过训练的痕迹，肯定会心生警惕。
卡萨说，“这次是来谈生意的。”
所以不要一副随时准备暴起shā • rén的样子，如果生意谈不拢，再这样也不迟。
虽然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在这里交易，但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会卡点来还是提前到。避免阴沟里翻船，卡萨的个人习惯是提前到达指定地点对周围人进行观察。
按道理说这种层次的走交易用不了她亲自来，但不是要锻炼新人小朋友吗，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很是考验眼力。
其实身侧银灰发色的女人才是他压力的来源，琴酒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着卡萨出任务。
他见过这个上一秒还笑得美艳动人的女人下一秒是怎样干净利落地割开刚才还在和她调的任务目标的喉咙，也见过她身穿西装叼着烟一边删除手机代办清单上的一项项事务，一边面带微笑地把叛徒的头颅踩进泥里，就像她碾烟头时一样轻松。
而且卡萨确实比格拉巴酒更用心地在教导他。以前和格拉巴酒一起做任务的时候，那个男人只保证他不死在任务里，从来不会提点他，也不会在意他有没有在任务中学到什么。
琴酒意识到，这两任监护人之间的不同，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性别。
“他们只教了你shā • rén的本事，而我，要教会你保命的本事。”
刚见面时，卡萨是笑着这么对他说的。
她笑起来确实好看，狭长的狐狸眼一弯，妖异的妩媚感随之而来，即使带着杀气，看上去也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
空有美貌的花瓶在组织里是活不下去的，而卡萨不仅活着，还活得很滋润，无疑证明了她的本事。
如果说贝尔摩德是蛇蝎，那么卡萨，就是豹子和狐狸的结合体。她的身手之矫健，手段之毒辣，经验之丰富，心肠之冷硬，头脑之灵活，思维之敏锐，意志之坚定，令琴酒感到压力的同时，也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必定会从卡萨身上摄取养分，超过她，击败她，取代她的位置。
“谢谢。”
男侍者走过来礼貌地上了客人来时点的饮品。卡萨松开琴酒，坐回自己的位置，微笑着道谢。
碰都没碰自己面前这杯黄橙橙的果汁，琴酒眯着眼，盯着侍者的背影，“他有问题。”
他的年龄不够进入酒吧，证件是伪造的，外表也做了修饰，看不出是实际年龄。而那个人，身上还藏着枪。
警惕性还挺强的。卡萨喝了一口红酒，“自己人，别担心。”
组织里也是有普通人的，尤其是情报组的底层成员人数永远超标，如果其中有人任务完成得格外出色，就有可能被代号成员看重，发展成自己的手下，在漫长的观察期和考核期结束后视其情况进行提拔，极少数会得到推荐获得代号。刚才那个就是贝尔摩德的人，会在他们离场后处理一些琐事，比如他们喝过酒可能遗留下指纹的杯子。
——其实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必要。
“来了。”
注意到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进入了酒吧，卡萨放下了酒杯。
琴酒的手放回了外套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