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早点回来,今晚我下厨。”女人抿笑,“我和陆生有点话和你们讲。”
陆津南对上女人的视线,看见女人将父亲的手臂挽得更紧。他下意识朝陆韵诗看去。
陆韵诗同样意识到女人话中的意味,脸上笑意尽失,颇具敌意地看着父亲。
“阿姐。”
大约沉寂了三秒,陆韵诗挤出一个笑,“好啊。你早点回来,听见没?”
“那……我走了?”陆津南有点不放心,但他们真要吵起来,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应付得了。
一边是和丈夫分居,准备离婚的家姐;一边是和认识没几天就同居的女人,试图结婚的父亲。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刮雨器运作,陆津南在路上接到电话,收讯不好,只听到说人醒了。
入行时前辈说,做差佬,最后靠的就是直觉。陆津南其实不太相信这话,但有时候,直觉确是灵验的。
他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昏倒了。
到达医院,陆津南将车停泊,朝等候在电梯口的阿肯走去。
“南哥。”
阿肯这回没说废话,打开笔记本直奔正题,“查到了,女孩叫黎施宛,十七岁……在福利机构资助下就读于一所公立学校,但出勤率很低。马上开学了,校方其实不想让她继续读下去。”
“这么快就打听到学校的意见了?”陆津南对阿肯的效率刮目相看,尽管调查方向有点偏了。
阿肯说:“我爸每年有给这个福利机构捐钱。”
倒是想起来了,本埠老钱没落的没落,新钱乘房地产浪潮登上舞台,其中就有酒店大亨霍氏。
阿肯姓霍,霍家小儿子。高中会考后偷偷报考警校,六个月训期一过,从一般警员做起。家里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他的愿,托关系调他来重案组。
才十bā • jiǔ岁,青涩得不得了。问他为什么,他说从小就觉得警察很酷。惩凶除恶,比古典骑士还骑士。
陆津南看着阿肯。阿肯浑身不自在,缩脖子问:“怎么了南哥,我是不是不该用私人关系查案……?”
“不是。”
电梯门打开,等人走出来了,陆津南和阿肯走进去。阿肯按了楼层按钮,听见陆津南接着说,“这个黎施宛,情况怎么样?”
阿肯愣了一下,随即说:“没什么大碍,她就是贫血,没进食导致低血糖,然后又流血……现在正在输水,医生说这两袋输完就可以出院了。”
*
医院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混杂台风过后,新鲜的泥土气息。
病房窗外的天呈蟹壳青色,薄雾笼罩着空旷的小学操场,几栋不高不低的建筑。眺远还可以看见山坡和植被,墨绿色。
再次醒来,她就在这里了。鼻孔塞输氧管,手上扎针吊水,三更半夜,警员说她涉嫌一起shā • rén事件。
黎施宛静默了许久,说她要请律师,然后没再讲过一句话。无论来的是谁,说的是什么,除非见到律师,她不会出声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
黎施宛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和阿肯一起走过来。
阿肯对她露出柔和的笑,“这是负责这起案件的陆sir,有什么你都可以同他讲。”
“我说了……”黎施宛声音有些紧涩,停了下来。
陆津南的视线在她干净而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从夹克衣兜里摸出一盒薄荷糖。他用眼神示意黎施宛伸出手来。
黎施宛抬手,缓缓摊开手心。
几粒薄荷糖倒出来,她瞧着他,忽然笑了。
“老土。”
陆津南似乎没什么反应,神情依旧淡淡的。他说:“重案组陆津南。”
黎施宛把薄荷糖放进嘴里,轻轻抿了下指尖。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没有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他说。
黎施宛情绪微变,蹙眉说:“你骗人。”
“至少现在没有。”陆津南注视着她年轻的脸庞,“如果你不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有权拘留你。”
“你们没有证据。”黎施宛隐忍着怒意。
“南哥,我看……”
陆津南并不理会阿肯,继续说:“证据就是你在杂物间找的那个铁盒,上面有你的指纹,还有施勇的指纹。你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