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想孙子了嘛。”陆津南说。
“哈?你现在跟我装傻是不是,老爸就是想提醒我,和凯文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没资格管他。他想怎样就怎样。”
“但这种事……”
陆韵诗高声说:“你别说了!和稀泥。”
陆津南顿了顿,说:“我去找凯文了,工作上的事,你别多想。”
“你故意的!陆、津、南!”
*
阿凤刚来的时候,陆韵诗和丈夫还好好的。
见阿凤坐在陆孝文左手边,那个一向空出来的母亲的旧座,陆韵诗急忙将位置抢了去。
丈夫不理解陆韵诗对阿凤过于敏感的态度,发现座位这一细节更是奇怪,问你有恋父情结?
陆韵诗翻了个白眼,我恋任何老男人也不会恋我老爸!
这是实话,自小街头飞女,目睹有钱没钱得意失意的老男人将小女孩生吞活剥,吃得骨头都不剩,她抵触太过年长的男人。
至于父亲,不同于任何老男人,伟岸英雄。但母亲过世那天,这一形象便烂在她心里了。
陆韵诗和先生是小学同学,一群小孩在香港逼仄地界骑单车乱跑,热热闹闹,不知道哪天为什么就散了。
去英国念法律,回来进律所工作,她偶然遇到几乎不记得了的小学同学。
sammy?
啊……kevin?
香港地界小,尤其中环人挤人,森美遇到凯文不是什么稀奇事。
凯文有事先走,隔日却又找来,说要请森美吃晚餐。来不来电,一眼就知道,森美应承了。
凯文说有个问题,小时候就想问,韵诗明明很美,为什么英文名要叫森美?
太男性化,你怕讲出去会让人误会你在搞gay?陆韵诗笑。
餐厅楼上就是酒店房间,夜已深,陆韵诗穿上衣服要走,一扫方才性感火辣姿态,紧张地说无论多晚都得回家,否则老爸家法伺候。
这么恐怖?凯文自觉床上表现不俗,不至于吓跑对方。
你不知我爸?陆韵诗诧异,像全世界都该知道她父亲大名。
我爸陆孝文啊,西九龙陆督查你冇听过?
不一定全世界听说,但本埠警察不应不知,即使是不同辖区。何况,麦凯文这位新丁,心心念念的就是去重案组跟着陆sir做事学本事。重案组不似其他部门负责单一领域,凡重大案件,都有机会接手。
麦凯文最后也没能调去重案组,去了o记扫黑。不过不紧要,他经过陆sir狙击-枪般危险的目光考验,成为了陆sir的女婿。
重案组和o记日久积怨在他们二人间消融,陆孝文和麦凯文比和陆津南还如父如子。
陆韵诗曾经想问,你到底是恋我还是恋父?
后来麦凯文问起同样问题,她却已然忘记那时甜蜜的烦恼。
时光就像夏日暴雨夜,白色飞虫一簇簇涌向的破灯,让人毛骨悚然。睁大眼睛目睹,甜蜜流逝,只剩下烦恼。
从窗户望出去,陆韵诗看着陆津南在路灯下走远了。
小时候也是这样望着父亲出门的,然后她望着丈夫,如今是年轻气盛的兄弟。
不知母亲在,该有多担忧。但即使担忧,母亲也会笑着说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