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不答反问:“你觉得整个?汴阳城有哪个?郎君敢娶她?林二娘?”
老陈被问住了?。
李珣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看?来自己在平日里对林二娘过于?关注,以至于?被他人察觉,往后得克制收敛些才行。
在他们等?渭城消息的期间,林秋曼被林清菊管束得紧,不准她?随意出入。
林秋曼闲得无聊,成日里龟缩在后院,甚至为了?避嫌,连前院都没怎么去过。
晋王毕竟是郎君,与他往来的均是男人,她?们作?为女郎理应避开。
林清菊坐得住,皆因她?从小?生活的氛围便是如此,女郎家就应当守在后宅。
林秋曼却憋不住,心里头烦躁,不耐道:“阿姐,我去前院透透气。”说完便走了?。
“你去前院做什么?”
怕她?生事,林清菊忙放下女红追了?上去。
林秋曼刚溜到院子,就撞见李珣外出,她?仓促行礼。
李珣并未理会,目不斜视地走了?。
不一会儿林清菊追到前院,愠恼道:“二娘回来!”
林秋曼站在原地不动。
在某一瞬间,她?不禁恨透了?这里的礼制。
男女避嫌,女人守节,成日里浑浑噩噩,活得像个?鬼样!
以前她?还不觉得,才来时虽然被禁锢在林府,却一门心思想着报复韩三郎,倒也不觉得日子这般难熬。
后来周氏又把她?赶出林府,她?反而如鱼得水,自立门户无比快活。
这次来并州,处处被林清菊管制。
她?毕竟是长姐,尊礼守节,典型的官家娘子,时时要求她?讲规矩,压抑得她?毛躁。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林清菊也有些恼了?,皱眉道:“一个?女郎家,成日里总想往外头跑,像什么话?”
走到大门口的李珣冷不防顿身,片刻后,他扭头看?向林秋曼,忽然冲她?招了?招手。
林秋曼愣了?愣,随即两眼?放光,仿若蜜蜂闯入花园,兴奋地朝他跑了?去,身后传来林清菊诧异的声音,“二娘!”
林秋曼压根就不理会,上前问:“殿下去哪里呀?”
见她?兴奋得像只小?鸟,李珣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
来,抿嘴笑?道:“瞎逛。”
林秋曼的眼?睛更亮了?,她?仗势欺人,回头冲林清菊做了?个?手势,屁颠屁颠地跟着李珣出去了?。
莲心仓促追了?出来,雀跃道:“小?娘子等?等?我!”
一行人走到大街上,林秋曼激动道:“奴在宅子里可被憋坏了?!”
李珣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嗓音悦耳,舌头却毒,“说得你好像前二十年都不是这样过的一样。”
林秋曼:“……”
欲哭无泪。
走了?好一段路,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林秋曼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小?贩吆喝,有讨价还价的,有聚在一块唠嗑的,市井喧嚣,一片繁荣和泰景象。
这里到底不比京城,无论是建筑还是百姓的衣着,相对而言要落后许多?。再加上地域不同,风俗人情自然不一样。
但那种蓬勃生机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整个?城市充满着烟火朝气。
林秋曼爱极了?市井喧嚣,处处透着一股子人情味儿,她?背着手感慨道:“我就热爱这份人间烟火。”
李珣轻笑?一声,却不料她?歪着头看?向他,说道:“殿……五郎要维护这份安宁,需要花很多?精力?吧。”
李珣愣住,隔了?半晌才问:“此话怎讲?”
林秋曼:“治国?不易啊,维持更是不易,需慧眼?识人,还有铁血手腕,日复一日重复,劳心劳力?。”
身后的老陈夸赞道:“我家郎君勤勉。”
林秋曼笑?道:“自然是极好的。”顿了?顿,“不过跟郎君比起来,女郎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李珣理所应当,“娇养在后宅,怎么就不好过了??”
林秋曼雄心壮志,“女郎也是有抱负,有见解的。”
这话犹如天方夜谭,所有人都不以为然,老陈说道:“老奴还是觉得,女郎家娇养在后宅为好,毕竟生来体弱,比不得男儿。”
林秋曼反驳道:“那也不尽然,当今的大长公主不就是女郎的典范吗,靠娇弱之躯护佑一方百姓,夺回三十二座城池,实在了?不得。”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老陈识趣地闭嘴不语。
李珣淡淡道:“
那是大陈的耻辱。”
林秋曼这才后知后觉,仔细想来,北獠疯狂抢夺大陈三十二座城池,逼得大陈用女人求和,委实窝囊。
方才她?有点?飘,现?在规矩起来。
李珣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把她?唬住了?,故意斜睨她?问:“怎么不说了??”
林秋曼谨慎道:“奴不敢妄言。”
李珣眼?神闪烁,给她?挖坑道:“今儿我便准你畅所欲言。”
林秋曼摇头,伴君如伴虎,他手握生杀大权,一个?不留神儿嘴炮冒犯了?,拧断她?脖子也不无可能。
之后一行人默默无言,刚才叽叽喳喳的麻雀忽然失了?声,气氛着实沉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