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苓绾却好似不闻,搭着丫鬟的手,头也不回离去。
“你、你们这一个个是难道是要气死我!”老夫人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她指着沈言珩:“昨日赏花宴,我不过安排了三姑娘见见三皇子罢了,她真以为自己姿容绝色,三皇子就一定能瞧得上她!”
老太太眼里的浓浓的鄙夷,她看向嫡孙,深吸口气后不自觉软了语气:“苓绾走了,你还杵着我身前作何,你不是来护着她的么?毕竟你们才是嫡亲的兄妹。”
然而,沈言珩却是摇了摇头,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孙儿是来接青稚妹妹的,苓绾自小在祖母身前长大,祖母自然不会真的为难她,但青稚妹妹不同,孙儿得多护着她些。”
当即,徐氏被气了个仰倒:“孽障!你莫要以为你是府里嫡长孙,我一向最心疼你,便舍不得罚了你去,
不想沈言珩却一掀衣摆,朝着老太太跪了下来,声音平静带着淡淡疏离:“那孙儿请祖母责罚,昨日宴会是孙儿让稚姐儿先行离去的,稚姐儿在我心中,三皇子那般花名在外的人,是配不上她的!”
“你……!”老太太被沈言珩这一跪,气得连心肝都在颤抖,又疼又怒!
偏偏这个嫡长孙,是她心里头那块最软的肉,是日后整个淮阴侯府的未来!
“孽障。”老夫人骂了一声,扶着孙妈妈的手,转身去了里间。
……
万福堂小佛堂里。
因冬日大雪,这处又背着光,午间下了场极大的雪,所以这佛堂里头显得又湿又冷。
沈青稚身子骨本就偏弱些,再加上半月前又病了一场。
她哪里手的住小佛堂里的阴寒,不过是小半日功夫,已经邪气入体,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烧了起来。
在昏昏沉沉似睡非睡间,沈青稚觉得她似乎回到了六岁那年。
大冬日,被池家表姑娘推倒在结这薄冰的池塘里,然后又被人从池子捞上来,浑身寒气,跪在冷得透骨的青石板上。
那一日,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撩起阵阵穿皮透骨寒意。
至亲的误会,以及那一张张冷漠的嘴脸。
“稚姐儿……”无边黑暗,似有一道声音,温柔缱绻。
迷迷糊糊中,沈青稚只觉得浑身上下一暖,似被人裹了外袍后,再隔着衣袍紧紧搂在怀中。
那人的胸膛宽阔硬朗,耳际是他胸膛内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鼻间隐隐萦绕丝丝淡雅佛香。
后一刻,沈青稚只觉得唇齿间一苦,似有人往她口中塞了一粒药丸,因着本能,她皱着眉头,用细润的舌尖要把那药丸抵出去。
然而那双抵着她双唇的指尖,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似乎有人正轻声柔语的哄着她。
恼怒下,沈青稚张开玉檀小口,带着连日来的压抑,不及思考就对着唇瓣上的指尖,狠狠的咬下去。
刹那,口中泛起一股子极淡的血腥味。
恍惚中,似有一声极浅的闷哼,那声音既无奈又宠溺,带着撩人的哑意:“坏东西。”
……
沈言珩出了老夫人院子,拧着眉一言不发快步往小佛堂走去。
小佛堂外头看守着的丫鬟婆子,见世子爷沉着脸过来,自然是不敢上前阻拦。
沈言珩推门而入。
刹那间,满室佛香。
他瞧见不远处,慈眉善目的菩萨下头,放着几个蒲团,蒲团上有一小小的身子,娇娇弱弱缩成一团。
沈言珩赶紧几步上前,提着一颗心,伸手探了探沈青稚的额头。
姑娘家呼吸清浅柔和,小脸竟睡得红扑扑,娇俏玲珑秀鼻挺巧,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甜香。
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还好只是昏睡,并未发热。
“稚姐儿。”沈言珩出声轻唤。
然而沈青稚却睡得极沉,毫无反应。
无奈之下,他正要伸手把人抱起,然而沈言珩眸光不经意一扫,却僵在了当场,整个后脊发凉。
他死死的盯着沈青稚身上盖了的那件月白色外袍。
那是一件属于男人的外袍,那袍子,无论是衣料还是样式,这几日接触以来,沈言珩再熟悉不过。
这袍子分明是,贺愠身上常穿的衣裳!
沈言珩如遭雷击,几乎是颤抖着手把沈青稚抱起。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位几乎是权倾朝野的贺大人,这是图他家稚姐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