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立时应是。
白映梅一怔,彻底瘫在了地上。
她此时才知,方才的一时气急究竟惹下了多大的祸患,如今朝中多半是皇后的人,此事一旦闹到前朝,她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还有皇帝!
她努力安慰自己,陛下那般宠爱她,一定会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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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灾情不断,连日间又战报不停,皇帝朱光深正焦头烂额。
偏偏这时,大臣们又联名递上了奏折,要他处置宠妃白映梅。
奏折上罗列的罪名有理有据,朱光深扫过一遍,将描金茶盏扔到了地上。
瓷器破碎声吓坏了宫人们,齐齐埋头跪地。
他们都知,天子的怒火因何而生。
——心爱的宠妃自是难舍,但如今战火四起,外忧内患,朝廷更需要皇后的娘家镇国公府。
尤其如今太子一死,除过皇后,已经没人能叫皇帝掌控卫家军。
而,远在云南的巽王又虎视中原多年,卫家军一旦不稳……
静默片刻,皇帝咬牙提笔,终于在奏折上落下两个字。
未等到夜幕降临,宫中已没了“白贵仪”,取而代之的,是死在冷宫白绫下的罗氏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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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又是她赢了!
皇帝整个下午都满腹怒气。
他不晓得,当初那个满心为他的明艳女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恶毒”。
夫妻失和多年,甚至自太子死后,整整三月,他都未踏进中宫一步,尽管他早已从御医口中得知她已时日无多。
起初是因着不知如何面对她,然如今,却是不想再见她。
不料傍晚时分,忽有宫人来报,说皇后弥留。
他一惊,这才慌忙起驾中宫。
没成想等到时,却被拦在了殿外。
“请陛下恕罪,娘娘并不想见您。”
守门的宫女声音冷淡。
“混账!”
他大怒,一脚踢开门。
殿中燃着巨烛,空气中药味浓重。
视线的尽头,拔步床被床帐遮掩,皇帝几步来到床前,一下扯开帐幔。
却被吓了一跳。
皇后躺在榻上,穿戴整齐,面上却覆着一张帕子。
“皇后,你……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帕子底下透出微弱起伏,他险些以为她已经走了。
“臣妾病颜,恐污了陛下眼。”
她的声音已极是虚弱,却依然那般冷清。
朱光深顿时羞怒,“你还在气朕?朕说过多少次,那日完全是意外,朕若早知有危险,岂会由着阿耀送死?”
“可你还是让他走了,”
帕下人冷声道,“我百般劝阻,你依然带了他去,却为何在危难时要抛下他?阿耀若不是为了护你,岂会被野兽所伤?”
他一噎,愈发恼怒道,“事发突然,朕只是出于本能回避,难道朕想叫他受伤?他是朕的孩子,你以为朕不难过?”
“安平也是你的孩子,她走时,你可曾难过?”
“你,你怎知朕不难过……”
是吗?
她嘲讽一笑。
——那年天花,她的安平与淑妃的临阳不幸夭折,德妃的三皇子及贤妃的大公主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阖宫上下一片悲痛之时,那白映梅生下一子,他就将丧女之痛抛之脑后,全然沉浸在了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