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赫听到这话当然是使劲儿点头,任何夸埃文斯的话都能引起他内心的共鸣,但何焕却沉默不语看着屏幕,也不知道他别扭自闭的脑袋里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喜欢用当代作曲家作品的埃文斯并没因为奥运赛季就轻易改变自己的风格。这次的《午夜华尔兹》选曲独特到从未有人在冰上滑过的程度,提琴演奏组合巴扬手风琴,异国情调融合华尔兹庄重典雅的拍子组合,调和矛盾后居然是听上去极为和谐别致的曲风。
再加上埃文斯不逊色何焕的北美技术优质滑行,整个节目散发着红酒和榛子苦巧克力的质感,即使跳跃也并没切割整个节目的流畅度,甚至这种流畅度在他完成阿克谢尔三周跳时由配乐的低徊复昂起完美形成前后呼应。
埃文斯的阿克谢尔三周跳一向观感性极高,连狂妄如盖佐也说过:“埃文斯这个世界冠军,真正称得上冠军的地方也就只有阿克谢尔三周跳了。”
何焕当时一听一过,只是心想还好你是跟我说,要是跟师兄说,他非气哭不可,但此时真正再带着这句话与从盖佐那里学到的跳跃技术去观看埃文斯的阿克谢尔三周跳,他似乎是真的懂了其中道理。
不同于何焕的快与成明赫的远,埃文斯的阿克谢尔三周跳可以跳出极漂亮的弧线,不单单是高度,更是空中强大的控制力,这也是之前那个跳跃明明起跳轴歪到失误边缘,却硬生生被埃文斯扎实的技术抢救成一个甚至可以说很高的完成度水平。
在埃文斯完美达成最后一个路兹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后,何焕原本因为其他人迫近自己分数的不安终于冲破自信的壁垒。
一种被疯狂追逐的感觉压迫他的心跳,他原本以为存在的优势消失殆尽,所谓短节目结束就真的只是一个结束,所有人又站回到统一的起跑线。这样的情况在何焕短暂的职业生涯当中是从未经历的。
埃文斯作为最后一个完成短节目比赛的男单选手,自然也得到了全场最热烈的欢呼。
这欢呼不单单是给他,也是给整场高水平的竞技。花样滑冰是难度极大的运动,想要CLEAN完成一套节目并非易事,可是在四年一次的冬奥会上,所有人却体会到盛宴的时代,观众们起立鼓掌,为发挥出色无愧卫冕冠军之名的埃文斯,也为其他选手。
但其他选手们此时却更加忐忑,何焕不是个在紧张时会有小动作的人,但宋心愉看见他也在用大拇指压住食指的边缘,而在食指上已经有几个泛白的月牙型掐痕。
当分数出现,宋心愉自己也吓了一跳。
何焕愣住了,成明赫呆住了,他们看向屏幕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两尊雕塑。
的确,分怎么想都太吓人了。
刚出现的新世界纪录与赛会纪录不到半个小时就再度被刷新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会是一场硬仗,但谁也没有想到短节目就已经将整个冬奥会的男单比赛推上白热化的程度。
紧张到极点的压抑氛围就这样持续到赛后的自由滑抽签。最后一组出场的几个人显而易见都是百分大关的突破者,排序将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抽出。
埃文斯作为短节目分数第一首先抽奖,他抽到倒数第二,不知道是不是很满意签位,可以清楚看见他轻轻吐了口气。
何焕第二个抽签,他展开自己选的签条,目光在触及上面的数字时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奥运会执行官员示意他交出纸条时,他才回过神,递交上去。
新抽出的出场顺序立刻呈现在屏幕上,宋心愉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嗡都是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何焕抽到了自由滑倒数第一位出场。
埃文斯还在往自己座位走,他听到细小的骚动转过头看见排次,他还想站着继续看,然而雷普顿教练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们两个人走出抽签的媒体中心时,记者们的闪光灯还在疯狂捕捉这仿佛是上帝之手造就的戏剧性抽签效果。
紧跟着,安德里安抽到最后一组第一个登场,尹棠抽到第二个,成明赫第三位,这样,冬奥会男子单人滑自由滑的出场顺序正式敲定。
这时已过晚饭时间,但饿着肚子比完赛的选手谁也吃不进去了,纷纷回房间休息,等待晚上分发下来的第二天自由滑合乐训练的时间安排。
宋心愉安排两个学生先回去睡一觉,别的明天再说,然后自己打算去吃点什么,却在奥运村里遇到胡一鹏。
“走吧!那一起去吃点喝点,我这一天真是累死了。”看得出来胡教练确实跟自己比过赛一样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