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让宋心愉增加体能训练,在很长一段时间枯燥的重复性训练后,他终于可以跨过这个编舞难度的门槛。
宋心愉在场边望着自己的学生,回想他汗如雨下训练完时,路都走不稳的模样,好像已经很久远了。
如今,路兹三周接路普三周再接后外点冰三周的三连跳后,何焕还能再跳个点燃全场的阿克谢尔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
宋心愉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加入观众的欢呼当中。
很少有年轻选手的第一次参加世界级赛事就能CLEAN达成节目,何焕做到了。
他记得教练告诉他的,要在圆形接续步时慢一些再慢一些,即使滑至忘我投入,也是他除了乐曲拍子以外唯一在思绪中重复的东西。
可高速滑行的诱惑是如此难以拒绝,无数和弦的装饰音铺在冰面,他刀刃变化不自觉就变快起来,好像一种竞逐的本能,这让场边的宋心愉气得直拍防护墙软垫。
“你给我慢点!”
她大喊着,何焕却根本听不见,除了伴奏和心跳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巴赫的节奏如此复杂,他必须小心应对,每个接续步的脚下动作设计都暗暗契合旋律,然而柔美的旋律里处处是陷阱,大师的造物与馈赠中满藏机锋。
观众终于明白为什么赛前教练会喊这个男孩慢点滑,因为他滑得真的太快了!
摄像开始追不上他的滑行,镜头似乎是被迫切至自动悬吊摄像机的,因为刚刚的镜头里已经只有冰面洁白无辜反射顶灯璀璨的光。
只有成明赫不在单纯的诧异和惊羡,他一面为师弟的出色激动狂喜,一面担心不已,滑这么快根本就是没听教练的话,下来后还不得被暴揍一顿,这可怎么办!
最后内刃大一字步法在冰面画出饱满的圆弧,就像许多器乐的初学者要演奏巴赫为技巧奠定牢靠的基础,而当他们穷尽一生热情和才华抵达巅峰与暮年,等待这里的仍是名为巴赫的圣殿,供奉着他们出发的起点。
就像一个完美的圆。
音乐结束,何焕屏息站立,除了音乐以外的声音出现了,是欢呼,是叫喊,是铺天盖地的复杂音调混合成一条奔流不息的河冲向场中央孤独的他。
这感觉太容易让人迷失,那一瞬间,好像自己拥有整个世界,跳动的心注满骄傲和自信。
连何焕也不由得短暂沉溺,很快,他恢复平时真正的自我,行四面礼一丝不苟,滑到场边迎接他的是教练的拥抱。
他本以为自己会挨骂,连滑完他都意识到后面抢拍抢得不像话,道歉的话都准备好,却没想到宋心愉抱住他,用力拍打后背。
“你真是……”
欢呼声太大,何焕没听清后面的话,分开时,教练眼角是红的,可眼泪没落下,他没想到教练会这么激动,也不懂为什么,他平常训练也是这样的啊,滑得不也挺好的。
只不过确实有点喘,为什么?为什么比赛好像更耗费体力,他训练中合乐根本不会感到这么疲惫。
何焕思考问题的时候,分数已经打出来。
分。
裁判难得对新人慷慨至此,虽然还是偏紧的执行表现分令很多观众感到不满,可这确实是个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的新人能拿到的惊艳分数。
何焕暂列出场选手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