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么?
自然也是怕的,试问谁不怕呢?
可是,如果能够护得孔昇一家平安,偶尔死一下的,也不打紧吧。
毕竟他,若不是孔昇的话,很早的时候就是死了。
但也值了,他这一生,过得极为精彩,那热血沸腾的心,也终于是随着一声声的攻击令下,慢慢的停了下来,满身的血液,也是逐渐冰冷……
卢易是笑的,哪怕是死的时候,他也是笑的。
惨白的月光下,流淌的血液,慢慢凝固。
嘎吱——
前堂的房门,慢慢打开了。
外头的烈阳,照进了平静的生活。
都说,江湖不扰退隐客,可是身在江湖,何处是退呢?
不过是处处都是江湖,处处无法全身而退罢了。
小二子抽动着鼻尖,终于是在酝酿了许久之后,喊出了那一句,他期盼了许久的称呼:
“父亲——”
四目相望,湛蓝色的眼睛里头都是挂着湿润,孔昇颤抖着手,连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过了好半晌的功夫,才平复过来,呆愣愣地回应着:
“哎——”
门外,清姐他们都是不由得笑了笑,终归是走到了这一步,八年未见的父子俩,打碎了那横亘了许久的冰障,拥抱在一起。
两行热泪,从孔昇的眼中流出,嘴角不由自主地扬着,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喜极而泣。
“樊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回来了。”
孔昇口中的樊儿,自然是小二子的母亲了,八年时间,时过境迁,一路东躲xī • zàng的,严樊也是染了风寒,不久便是郁郁而终。
只可惜当初与卢易分开后,他们也没了书信往来,卢易在将孩子放到戏凤楼的时候,也只能这么告诉小二子:
“攒够了钱,就去长安吧,你父母他们在那。”
长安,是孔昇的故居,卢易的命运,也是在那里,发生了变化。
他不确定最后孩子找到长安的时候孔昇还在不在那儿,但他也没得办法,总比漫无目的要好吧。
至少,命运还是眷顾他的。
最起码,他死的时候,嘴角还能挂着笑。
其实这么多年来,卢易也没了消息,孔昇便是心里头隐隐有了点揣测,只是他始终不想去承认,去想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已经遭逢不测了,但他又不得不这么想。
不然,八年来会没有丁点消息吗?
但是那份父子的牵绊,还是斩不断的。
孔昇抹了把眼角的泪,干枯的脸上也是收好了那抹动容,他招了招手,外面看戏的清姐也是被他叫了进来。
“诸位,孔某谢过诸位。”
佝偻的身子,瞬间弯了个弧度,只是挺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了些,就连那股疲惫的精神势头,也是一扫而空。
显然,那始终压着他的心事,也终于解开了,干枯的脸上,也挂满了笑意盈盈。
清姐受了他这礼,虽然从辈分上不合适,但她又知道,受了这礼,眼前的老人心里会更加舒服一下。
方才烧好的瓷器被小二子拿了过来,孔昇的脸上也是挂了一丝严肃之色,提醒道:“接下来我将打开阴阳的通道,他的状态很特殊,三魂七魄只剩这一魂一魄,其他的必然是已经到了阴间。”
“通道打开后,你们要把他的其他魂魄给通通带回来,懂了吗?”
清姐他们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头,特别是白脸哥,更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是尽数收敛。
孔昇神情一变,手放到了瓷器之上,他大喝一声,手中的瓷器应声而碎——
“阳典,生死判!”
硕大的黑洞,瞬间将清姐他们吞噬,同时吞噬的,还有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三条尾巴宛若三道残影,倏地消失不见。
就连孔昇,也是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