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关,安乐镇又下起了大雪。
银珠望着窗外好似鹅毛一般细密纷飞的雪景,赶忙将门关好,随后将准备好的手炉套上缎子,递给了温宁雪,轻哄道:“夫人,您还是仔细您的身体,快别在这窗户边站着了。免得受了风寒,回头主君知道了,我这个月的月钱可就又没了。”
温宁雪接过手炉,有些不舍的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那片银装素裹,示意银珠将窗户也关好,慢悠悠的走到矮桌边坐下叹了口气:“我就站在那窗边远远的看上一眼罢了,一到冬日里我就好像成了那娇花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真是好没意思。”
银珠刚准备斟茶,听到她这话,没好气的腹诽。
她们家这位夫人,可不就像朵娇花一样么?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家夫人还好看的人。想到这里,银珠不由得看向温宁雪。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身体虚弱显得更为白皙,娇艳的眉眼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尤其是那双杏眼,哪怕是在病中都洋溢着生机,就算是神仙看了也会动一动凡心吧。
银珠递过一盏热茶,反驳道:“去年腊八那日,我就信了您的鬼话,放您去雪地里就玩了半刻钟,结果当天晚上您就风寒侵体,整整咳了一个月!这回就算您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再上当了!”
说完,便抱着双臂,直直的看向温宁雪,态度坚决。
见自己装这苦大仇深的这副样子并不管用,温宁雪干脆整个人蔫蔫的往床沿一扑,自闭去了。
银珠忍俊不禁,也知道她心里憋闷,于是赶忙转移话题:“上回您不是说要给主君做个剑穗嘛?不如我将丝线取来,陪您做好?”
听到这话,温宁雪立刻来了精神。她的夫君沈决,是个剑修,成日里背着一把重剑,名唤归一。平日里是剑不离身的,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不如做个剑穗,将那把光秃秃的剑装点一下。
虽说她不太懂修真之人的法器能有些什么妙用,但是加个剑穗至少能让那把剑好看些,这样夫君应该也会开心的吧。
想到这里,温宁雪连忙从床铺上爬了起来,催促道:“银珠你快去呀,快去快去,我在这里等你哦!”
银珠望着冲她笑得勾人,眉眼弯弯的温宁雪,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去隔壁的小房间取来针线。
温宁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开始忙活起来。小时候,因为是被养父母捡回家,小小年纪就要帮补家里,那些年里,她也做过不少针线活计,但多数都是绣品,打剑穗还是头一遭。
“夫君的归一剑,是金色的,配个什么颜色的丝线好呢?银珠你看这个红色的怎么样?”温宁雪拿起一缕红色的丝线问道
银珠想了想自己家主君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说是冷心冷情也毫不为过,也就是见到夫人才能有一丝人味儿,怕是决计不会喜欢红色这么张扬的颜色,于是斟酌着说道:“夫人,主君平日里的衣衫,都是素色的,还是挑些素净的颜色为好。”
温宁雪对此颇为赞同,一翻挑拣之下,选了几缕玄色的丝线,又挑了几根金线,几个颜色的丝线拧在一起,有一种微妙的和谐,显得颇为贵气。
温宁雪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会心一笑,似乎对自己的审美颇为满意。
“这次夫君一定没办法拒绝这份生辰礼物!”她双眸明亮,说出的话带着些赌气的意味。
她这位夫君,平日里就算对着她,也没有多数多余的情绪,就连每年生辰送他礼物,他也只是一句“不必了”,然后将她准备的礼物尽数归还。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有时候温宁雪也会怀疑,他是否真的将自己放在了心上。若是将她放在心上,为何不收她的生辰礼,也甚少同她有肌肤之亲。可若是不喜欢她,那又为何要在救了她之后,娶她为妻呢?
她本就不是心思复杂的女子,有些事想不明白也就不再细想了。至少现在,她是她唯一的妻,能够离他近一些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她的夫君,是那样英武不凡的人物,当年哪怕只是遥遥的见了他一面,便将一颗心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温宁雪不由得多了一丝期待,手中的动作也越发的细致起来。
银珠见她一门心思忙活,也不忍打扰,便悄悄的掩上门,出去了。正巧今日是小厨房的采买日,她得赶早去只新鲜的老母鸡来给夫人补补身子。
刚去账房支了银钱,拿了小筐准备出门,却见前院的管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一把将她拦在了门口。
“赵管事,大清早的您拦我作什么?”
话刚说出口,赵管事就用手势示意她不要大声张扬,随后将她拉到了院墙边,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回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出大事儿了!”
银珠不以为然,要说别的人家出大事她还能半信半疑的去听一耳朵闲话,若是自己家,那绝无可能。且不说自家主君是修仙之人,一身通天的本事,自家夫人温良贤惠,也甚少出门,更不可能惹出什么大事。
“赵管事,您别是梦魇着了,净说些胡话,咱们家还能出什么大事儿。”说完便打趣一般,伸出手要探赵管事的额头
赵管事一副这事情万分棘手的表情,略带嫌弃的扒拉掉银珠伸出的手,又道:“不是咱们家,是主君!”
“主君怎么了?主君不是上隔壁镇上去收妖了吗?”银珠心下一惊,平时破个皮夫人都担心得要命,看赵管事这个表情,难道这回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