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夫人那泪珠子,可又要从天亮掉到天黑了。
赵管事眼神躲躲闪闪,嘴里的话也是含含糊糊:“是君传信说,说是带了个女子回来,约摸明日就要到了。”
谁知银珠听到之后,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赵管事,我看您是真梦魇着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主君的性子。还带了个女子回来,编也要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大清早的您别在这逗我了,我还得赶着去采买呢。”银珠拿起刚刚被放在地上的篮子,作势就要往外走,却又被赵管事拦住。
“银珠姑娘,我可真没编瞎话骗你,那灵鸽可是主君亲自喂养的,带来的信总不会有错吧。而且老爷还说赵管事支支吾吾的,头越垂越低
银珠看他这副样子,心猛地一沉,这事儿怕是真的了。难怪要将她拉到墙边小声密谋,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呢。
“您就别老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儿都一并说与我听好了。”银珠催促道
赵管事见银珠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咬了咬牙:“主君还说要为那女子安排一个妥帖的住处,吩咐咱们把碧云阁收拾出来。”
说完长舒一口气,他可算是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这下轮到银珠不淡定了,惊呼出声:“什么?!碧云阁?”
闻言,赵管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提醒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小点声,这事儿可不能声张,要是夫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想到自家夫人,银珠勉强的点了点头,平静了下来。
实在不怪她反应太大,而是这碧云阁跟她家主君住的归一轩,就隔着一堵墙,当年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夫人就因为自己住不到碧云阁这件事,跟主君怄了好久的气,最后还是主君说自己平时修行,若是隔壁住人进进出出的,会误了清修,于是替夫人选了风水最宜的吟霜阁,最后这事儿才作罢。
现下一个刚刚带回来的女子,就直接安排到碧云阁,夫人这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儿!
银珠虽然是个婢女,但这些年夫人对老爷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原以为她家老爷只是冷心冷清,一心向道,原来都是些表象。想到这里,她都替夫人不平。本就受夫人多方照拂,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其他女人踩到自家夫人头上去。
银珠计上心头,在赵管事耳边叮嘱了几句,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各做各的去了。
——吟霜阁——
傍晚时分,风雪初歇,温宁雪将灯盏点燃,盯着桌上这满盘狼藉,心中却十分欣喜。
她拿起桌上已经做好的剑穗,细细观赏。虽然嫁给沈决这些年,没再怎么碰过这些针线活,可还好手艺并没有落下。那剑穗不大,是一枚小小的如意图样,因着掺了些金线,烛光下能看见细碎的反光,将原本朴素的如意衬得灵气十足。
“如意如意,如君心意。”她只希望她的夫君能够无忧无虑,万事顺意。
只是,她好不容易做好的剑穗,只有她一个人欣赏可不太行。出去寻一下银珠,不如拿过去让银珠也瞧瞧?
想到这里,温宁雪先是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随后将桌上剩余的丝线收在匣子里,只贴身带了剑穗,出了门。
刚推开房门,一阵冷风袭来,温宁雪不适的咳嗽了两声,随即裹紧了身上的兔绒披风。
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冬日的严寒对她来讲还是那样难以忍受,若是她也能有夫君一样的体魄该多好,只可惜沈决说她体质太弱,不适合修仙,这一世她也只能当个“身娇体弱”的普通人了。
温宁雪慢悠悠的一边往院门走,一边想着要到哪里去找银珠这丫头,却意外的听到了一阵交谈声。
“阿决,你这宅子比起上界的洞府,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也太过委屈自己了。不过个小院倒是很别致,吟霜阁?跟我的名字倒是很相配啊,我看,我就住这里好了。”
陌生女子的声音?这女子刚才念着的阿决,是在叫她的夫君沈决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宁雪来不及思考,只得先躲到树后,藏起身形。
只听另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回道:“修仙之人,不讲究这些,你若是喜欢这吟霜阁的话,我让她搬出来就是。”
闻言,温宁雪不由得愣了愣,不为别的,只因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沈决。
温宁雪一时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只觉得鼻头微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女子与夫君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就能轻飘飘的说让自己搬出去,将吟霜阁让给那个人住。
良久,那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只见那一男一女,皆是一身雪白,女子身形高挑,娇艳非常,举手投足都仿佛着一丝仙气,让人不敢亵渎。再看沈决,虽然数月未见,但还是她印象中那清冷的模样,那眉宇间的淡然,若放在平时是让她最为安心的,只是此时见到二人的身影,她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